果然人冲动时就容易上,堂上吵着吵着真话便被说来了。
魏陈氏的一切说辞,无论是“魏员外吩咐她城”,还是“魏员外猝死恐为二所害”,都是建立在魏员外本没病这一基础上的。
见魏陈氏说不过魏大郎,很快就要落成诬告继。
莫说诬告也同样是要治罪的,这要是被判通那她就没个活路了,何况她先前在积善堂前闹那一,还没在知府大人面前辩白清楚。
魏陈氏恨得在心里给那替自己这馊主意的亲戚戳上十七八刀,可这会儿她已是骑虎难下,左右讨不得好去,脆便横下一条心,心魏大郎既想让她半分家产也拿不到,他也别想坐享万贯家财!
她当下便嚷嚷来魏员外乃是装病,实是外面清丈田亩得太,魏员外便称病不理事,只盼着济南府来救,不成想张吉那边却不肯援手,魏员外这才安排他们母城,是怕日后有事牵连到他们。
魏大郎本不怕她叫破魏员外装病这个事实,他认定人死罪消,魏员外就是杀人放火,只要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就没有让他这儿替父受罚的理。
但万没料到魏陈氏又从后往前数,将先张吉如何迫魏员外,魏员外替张吉买了多少地,如何要把良田记成劣田逃税,这二年趁着灾荒又怎么涨的米价,不法之事都说了来,大有要将魏家整个儿坑死的意思。
更有许多事说是魏大郎所为。
魏大郎后悔不迭,忙着往回找补,却哪里解释得过来。
沈瑞等的也就是魏陈氏这实话。
惊堂木一拍,魏陈氏先前大闹积善堂、所谓魏员外被横死、状告继不孝以及魏家隐田匿税、哄抬价数案并作一案,一并审理。
魏大郎还在挣扎,不认隐匿田亩,叩首:“启禀府尊大人,草民父亲亡故那日,家中走,少了书房、账房,这个这个……有些契书、账册也一并……一并毁了去……”
他想咬着后槽牙杠上一回,反正自家契被烧了,当初签契手印的老爹死了,大可以诬府衙文书造假坑害他家。
沈瑞淡淡:“无妨,便是你信不过县衙都登记的地契,当日封存的魏记粮铺账册还好端端都在。可以请中人一来府衙查验。”
有魏记粮铺的账册在,魏家都无法解释清粮铺在无外购粮米的情况下,售的粮与自家所产粮差额大的问题。
至于无契田亩,你若执意说那不是你家的,也没有收粮账册证明你家收了租,那就说明那是无主之地,理当收归府县;若你说是你家的,没有契,却收了租,还没有缴税记录,那就以匿税论,你家田产半数充公。
魏大郎额角见汗,他远不如其父,既没那般手段,更没那般底气,三两句就没了还余地。
只得涩:“家父还在停灵未发丧,恳请大人许草民发送了父亲,再详细找找契书账册,再向大人回话。”竟还妄图用那拖字诀。
沈瑞气乐了,毫不客气:“你家若还有证据能证明粮米来源,魏来早就拿来了。那你来告诉本官,你所谓再找契书账册,是什么样的契书账册?”
魏大郎张结,再说不什么来,只剩下盘算着认哪桩罪能多保存家产了。
便只好顺着魏陈氏的话,将魏家匿田匿税、哄抬价的罪过同样推到张吉上,声声被张吉迫。
但就算有人教唆,犯下罪行的到底还是魏家,如何逃得过罚。
尤其外听审百姓纷纷喝骂魏家无良,群情汹汹。
那边文吏奋笔疾书,除开将魏陈氏所说记录在案,百姓的反应也都一一写得明白。
沈瑞瞥了文吏一,心下呼了气,递折时可以附一份卷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