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又惊又喜,忙问真假。便有人回嘴:“都穿着登州卫所的衣裳呢!敲锣打鼓的,哪里会有假!”
又有人喊:“甭真假,去看看就知了,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说话间已有那脑活络的脱离了队伍,急匆匆往家里去翻籍去了。
往府衙去不过是喊上几嗓,府衙又没有粮米,也占不着什么实打实的好。而领粮却是真真切切放在前的,去晚了可就没了。
又有谁是傻的,算不开这账?
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群登时作鸟兽散,大家都急急往家里赶去。
登州卫的兵卒就改为敲锣指路,防止大家方向不同,彼此拥挤碰撞踩踏。
此番变故就在眨之间,那络腮胡大汉全然没想到还会如此,一时愣在当场。
他的弟兄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便纷纷聚拢过来,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络腮胡大汉心下十分不甘,瞅着到了手的鸭岂能让他飞了!他登时振作起来,乍着双臂,喊:“粮能发几回?还是得去府衙……”
话音未落,忽闻风声,他也是练过功夫的人,登时警觉起来,下意识闪避,可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长拳,未躲过后的扫堂。
他一个站立不稳,向前摔去,堪堪撞在地上,未等他撑着起,就有一只大脚踩上了他的后背。
周围他的兄弟们已是摔倒一片,龇牙咧嘴惨叫声此起彼伏,好不闹。
他努力侧过去看,就见一群捕快衣裳的人扭着他弟兄们的胳膊,一个个捆扎结实。
久在街面上混,县衙府衙的捕快差役他都是熟的,可瞧着诸人生,便顾不上什么,慌忙喊:“不知哪位差爷来巡街,小的与刘捕是拜把兄弟……”
那踩着他的人哈哈大笑:“妙极妙极,捕竟有个贼兄弟!哈哈,捕的位置可要与老让来了。刚刚好,老也姓刘,嘿嘿嘿,真个便宜!”
众捕快都应和的笑了起来,有人凑趣陪笑:“刘爷作甚捕快,作吏员又轻省又有油,岂不更妙?”
那姓刘的汉笑:“果然更妙!”
见街面上没“回家取帖”的,基本上都被拿下了,他大手一挥,:“走!这就作吏员去,查他们的铺去!”
众人哄笑起来,连带着登州卫的兵卒,齐齐往最近的一家魏记粮铺走去。
*
早在外面聚起的民众砸门时,粮铺里的小伙计们就慌神了。掌柜的倒是沉稳自若,呵斥:“慌什么,店里没粮没钱,怕什么!”
小伙计们彼此对视,都是一脸愁苦,怕什么?他们伙计的才不怕抢粮抢钱呢——抢的都是东家的呀。他们是怕,这群人来啥也没抢到,往死里揍他们啊……
于是能挪动的桌椅缸坛矮脚柜都被挪去门了。
待到外的百姓被人喊着号领往府衙去了,铺里的人才松了气。
掌柜的这才直起腰来呵斥众伙计:“破东烂西的都堵在门作甚么,还不赶挪开,今日不开业,难明日后日也不开业了不成?!”
堵门时他可是一言不发,显见也不是不怕的,这会儿倒来逞威风。小伙计们心下腹诽,却也不得不照办。
很快东西就挪走了,没一刻,掌柜的就后悔自家多嘴了——后面闯来的如狼似虎的官差可一儿不比饿疯了的百姓好糊!
当外面喊着“官差办案”砸门时,若是堵门的东西还在,掌柜的还可拖延一二,这会儿,掌柜的已没了不开门的理由。
“查封?账目?”掌柜的珠都要掉来了,勉笑:“差爷莫不是在说笑?”
那刘差官还没说话,旁边已有捕快拍桌喝:“谁耐烦与你说笑?!你们东家犯事儿了,现在来查封账房清账目,莫非你想抗命不成?”
掌柜的面了,:“差爷恕罪,小的们拿着东家的薪银替东家看着店铺,总要尽责才是本分,不知是哪位大老爷下的令,小的们也好与东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