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炭笔麻利记录。
这原就是准备随时看到、想到问题就记录下来的,晚上统一归类整理,以免错过灵光一现的。
陆十六郎早见过他如此,也学来了这招,此时便闭上嘴给他个安静空间。
片刻后见他记录完成,陆十六郎才:“大人其实不必太过忧心,辽东如今形势大好,若是如这次这般,大批从辽东买粮……”
沈瑞微微摇。
商人们是真的认为海贸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产粮不产粮都没关系,可以对外购买,在商人里,天下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
曾经的登州因是日、朝贡的必经之路,在唐宋也是繁华的通商岸,商品汇集,南北通货,便是土地贫瘠又如何,登州所需要的一切都会有南来北往的客商带来。
如今登州没了昔日地位,他们也就越发盼着恢复往日繁华。
“辽东重镇,便是如今,也不时有虏寇犯境劫掠的消息,不那么太平,还指着从登州运粮饷过去。即便屯田有粮,又如何会许大批?”沈瑞肃然。
粮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商业问题,无论是不是边关,其背后都始终牵扯着一系列军事、政治问题。
“你这次买耕买农,那都是先打了招呼的,特事特批。且这些耕如今在辽东也是消化不掉的,才许你买。”沈瑞瞥了他一,“十六哥,莫要图一时便宜误了大事。”
陆十六郎表示受教,然目光闪烁,便是在车上,也将声音压得极低,“还有朝鲜呢。地方是穷,但总有些能耕的田吧,若是雇人在那边开些个庄,专供咱们……”
海外植园。沈瑞哑然失笑,随即郑重:“在别人家地上,你时候千好万好,等到快收获时,焉知他们不会下黑手,夺了你的收成去?朝鲜朝廷虽弱,却也不是傻的,断不会由着你从他们地走恁多粮的。”
“且你又能多少粮?够一个蓬莱县?够一个登州府?山东近些年旱涝灾荒频,登州府有粮别便不会来讨?一个朝鲜国能供得上我大明多少州府粮?此事,不是区区一斗谷一石米的小事!”
见陆十六郎垂下,沈瑞叹:“十六哥是一片好心,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咱们、对他们,都是如此。一旦起了冲突,便是两国之事,便是皇上也不好为咱们说话。”
陆十六郎垂首拜:“是我想得浅了。”
沈瑞摆了摆手,缓了一缓,方:“登州府如今也不止米粮问题。当然,米粮是基,基不稳,其他也勿论。此外各基础条件也不备,海港、路都是要修的,现在的船坞造船修船也达不到全面开海所需要求,此外,人手也是极大问题,为什么让你带耕、工回来,就是想最大程度上把这些壮劳力从繁重的耕中抢来。”
他见陆十六郎似言又止,便笑着拍了拍他:“慢慢来,心急吃不了豆腐,前面的铺垫都好了,后面也就快起来了。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妨也简单写下来,咱们也同诸州县一般,隔旬日便碰个……”
两人这厢商量着,后面忽有蹄声起,跟车的护卫立刻调转迎过去问了一番,片刻带来个陆家长随。
那人气吁吁上了车,跪下便:“大人,大爷,韩家送了信儿过来……”说着将韩家来人所告一五一十的说了来。
陆十六郎面无表情的打发了长随下去,向沈瑞拱手:“果然大人神机妙算。我原以为……这群小人不至于这般不识时务。”
这群人哄抬价的伎俩早在沈瑞意料之中,也与陆家父叔侄商量了应对之策。
只是当时陆十六郎是真不相信的,以沈瑞这样的背景,小小商贾敢一抚虎须?
没想到,还真就有胆大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