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声响,豹快如闪电,两个起落已到了杆前,纵一跃,那些猎犬怎样努力也没能衔下的鲜已到了豹中。
寿哥立时站起来叫好,钱宁也在一旁大声夸赞。
只是那豹却并不会如猎犬一般将送回,而是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甲壮汉忙冲了过去,又甩了鞭,却也不敢生夺下来,忙不迭将豹在手中牵好。
沈瑞见豹都被抓牢实了,才呼了气,低声向寿哥:“皇上你看,豹到底还是野,野难驯呐。臣请皇上保重龙。”
寿哥斜了沈瑞一,撇嘴:“好啦,朕知了,你也快同老大人们一般了。你再这般无趣,下次打猎便不带你去了。”
沈瑞听着这孩话,一时哭笑不得。
寿哥又眉飞舞起来,手舞足蹈:“你瞧,还是豹厉害,挂那么的也摘得下来。别说着细犬不行,朕试了,狼也是不行的!”
沈瑞也只好捧场再赞一番,又观赏了一回豹样够。
这边玩得闹,那边忽然连带爬的冲来一个小内侍,被侍卫们拦下时,他情急之下声喊起“万岁”来。
寿哥虽被打断了嬉乐,却并没生气,挥挥手放了人来。
沈瑞打量了两,见并不认识那内侍,今日刘忠没在,也不知去哪里当差了,不晓得这是不是刘忠的人。
钱宁却因这些时日一直在西苑厮混,于人颇熟,知这是陈宽的孙儿,便悄悄往前一步,在寿哥耳边说了。
沈瑞因离得近,也听着了儿音,心下一动,不由张起来,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件事发生了吧?
那小内侍一尘土,满是汗,可见是骑快赶来的,他气没匀就跪下砰砰磕,带着哭音:“万岁爷,今儿午后御上有人遗下奏折一本,侍班御史送了司礼监,少一时刘瑾刘公公大怒,说这匿名折里都是狂悖之言,他说他奉万岁爷谕,让百官跪奉天门下,刘公公立门左诘责。这会儿天得,有老大人几昏厥,李荣李公公送了冰瓜来,也让刘公公骂了回去……陈宽陈公公正往西苑赶来,让婢脚灵便的先来报信……”
沈瑞一颗心得厉害——果然就是在今日。这就是前世史上有名的御匿名投书事件,他只隐约记得是六月,日却是不知的。
前世史书上说,那本匿名奏书列了刘瑾诸多罪状,因而惹得刘瑾大怒,竟矫诏叫百官跪于奉天门,诘问要揪投书之人,日暮时仍没人招供,五品以下三百余官员尽数收锦衣卫狱。次日李东行了营救,正德皇帝准许放人,刘瑾也听说了那匿名书是内官所为,放才松手,然而已有三名文官因暴晒渴殒命。
史书上,这是刘瑾擅权、威慑百官的典型事件之一。
沈瑞曾设想过多次若是自己也跪在阶下,将如何应对抗声,却没料到这一日来临时,自己会是在西苑,在小皇帝面前。
他立时跪倒在地,诚恳向寿哥:“皇上明鉴,既是匿名投书,显见是行诡计,藏匿在人群之中,此时询问百官也未必有结果。既是匿名,又是如此手段,可见投书之人持心不正,其言也未必为真,不予理会便是。皇上仁德,今日天时炎,老大人们若有中暑,岂不是因一二诡计小人便使朝廷失了栋梁!请皇上宽宥众臣一二,之后再令细细查访,严惩小人!”
说话间,那边陈宽也到了。
他年岁已大,一路快过来,浑散了架一般,此时双发,是被两个健壮的内侍架着过来的。
陈宽跪到小皇帝面前,老泪纵横:“皇上,婢过来时,已有老大人受不住了。黄伟在旁边训众人,‘若书所言皆为国为民事,自承,虽死不失为好男,奈何枉累他人。’却仍无人来相认。刘瑾这气上,任内阁老先生们怎么讲也不听,怕是真要人命了!万岁爷!!”
钱宁瞧了一跪在地上的三人,心里记了一笔,想着回可得到刘公公那边好好说说,尤其这个沈瑞,坏他好事也就罢了,还敢坏刘公公的大事!这下可叫他好看!
钱宁又悄悄觑着小皇帝脸,暗暗盘算自己要不要再为刘公公添上几句。
皇上在西苑自己一直陪在边,刘公公可是并没让人来请旨的……
哎,那这假传圣旨,也是个杀的大罪了,就看……刘公公圣眷不,皇上肯不肯给其圆这个场了。
遂钱宁终还是决定,缓一缓开吧,且看皇上态度再说。
小皇帝却没给钱宁这个机会,而是打发他并一闲杂人等,包括跪着的小内侍都下去了。偌大校场,只余他与沈瑞、陈宽三人。
钱宁不免有些嫉妒,到底还是顺从退下了,只在心底酝酿着向刘瑾告状。
小皇帝半分不着急,往椅中一坐,慢条斯理的问陈宽:“那折上写的什么?”
陈宽也是司礼监的一员,他磕了个,回:“皇上恕罪,婢并未见到奏折……折是直接到刘瑾手中,他看了两便皆是叛逆狂悖之言,投书者当千刀万剐、诛灭九族,也不与我们旁人再看,又说遣人来问万岁爷……”
他顿了顿,越发低了,声音也低了下去,“但刘瑾似乎……并未遣人来。然后便说遇到这样的事,皇上必定是让将人揪来,岂能留逆贼在朝中,便去传……传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