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完后还特地工工整整抄了一遍,才敢让小内侍递到皇帝边,寿哥却本没看就丢在一旁。
在侧殿内满脸喜气的张永了殿门就摆一副垂丧气的模样来,一路自豹房公廨回到紫禁城,任谁都以为他吃了皇上的训斥。
很快便有圣旨下来,张永再度作了钦差,与巡御史秦宽一,督查边关粮仓草场。
众内侍自以为知了张永那苦瓜脸的缘由,不少人或明或暗的来劝,连刘瑾都把张永叫了过去吃酒,席间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如何维护他,而丘聚如何害他。
张永只将自己醉,耍着酒疯大骂了丘聚一回,借着酒劲儿攥住刘瑾的手,满是恨意:“老哥,丘猴贼心不死,拱走了我,他占了御监,就要和老哥你叫板了。老哥,养虎成患,养虎成患呐。”
到底是武人,那手力之大,疼得刘瑾一呲牙。
刘瑾心下也是发狠,咬牙切齿:“延德放心,回便敲了这猴天灵盖,拿他猴脑与你下酒。”
而丘聚这边自然因着扳回一局而兴采烈,同样是设宴与心腹们饮酒,同样是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对付刘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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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也没料到最终会是张永去山陕,张永私下找了他过去,问他要了四个沈家铺里成手账房。
“我的人只怕他们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带着太扎,只得问你借人。”张永。
沈瑞便知张永这是要动真格的要查九边舞弊了,故而需在面上麻痹刘瑾。想到前世历史上刘瑾最终也是栽在张永手里,他便多了不少信心。
他想了想:“您也知武靖伯府四公赵弘沛接了张会那差事,也要往山陕去。还有丰城侯李旻那个嗣李熙也与同赵四哥同去,加上陆家二十七郎,都是您熟识的,咱们自己人,您看,不若将这四个账房放到他们队伍里,等了北直隶,您再带走,免得过早被人盯上。”
张永指沈瑞笑骂:“你小倒是好算计,才给丰城侯帮了个忙,就拐了人家嗣去。他可就这一个‘儿’。”
沈瑞笑:“真不是算计他,是他自己想找个能学本事的差事,我见他接人待都是不错,又伶俐,才想着给赵四哥找个打下手的。这一趟过去,他能学到的东西,还不比窝在哪个营里吃闲饭能学到的多得多啊。这是互惠互利。”
张永虽笑着,脸上已些沧桑来,慨:“你们这些小家伙也长起来了。将来,皇上边就指着你们了。”
沈瑞调侃:“您可才四十!莫不是这就要告老还乡了。”
张永哈哈一笑,轻捶他一记,却忽然叹:“皇上也长大了,也不是小孩了。”
沈瑞心下一凛,登时也收敛了神,低声:“瑞省得。瑞从不敢僭越半分。”
“这样是好的。”张永微微阖目,长长叹了气,:“皇上,一直聪明得,老刘老丘都想着拿他当小孩哄着。嘿,还知是谁哄了谁。”
两人一时都陷沉默。
沈瑞也知,前的小皇帝绝非前世史书上描述的只知贪玩、被八虎哄得团团转的孩。
如张永所说,现今,还不知是谁哄谁。
刘瑾下瞧着如此猖狂,立威,却未尝不是皇上用来对付那些老臣的快刀。等皇上借着这把刀把该砍的人砍了,把话语权确立了,再将刘瑾一杀,平了民间朝堂怨怒,这也是自古以来帝王的一贯路。
他只是不知,小皇帝能否掌握好这个度——刘瑾已经害了不少了人,距离历史上这位权阉的倒台,还有两年时间。而且,上就要又有一个大事件发生,还要有人命填去……
张永见沈瑞陷了沉思,便又拍了拍他肩膀,安:“皇上是最重情义之人,与你,与张会,这都是自小的情分,你们都是有分寸的好孩,皇上自然会护着你们。”
他顿了顿,意味长:“你现在,你师公那边,你岳父那边,于朝政上,总有些不合皇上心意的地方。你夹在中间怕是要为难了。但你要记着,你对皇上的忠心不变,皇上对你的情分就不会变。”
沈瑞只得一声苦笑,这件事却是无法可解了,他总归,是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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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天鹅房。
天鹅房如今名副其实,圈起一岛中湖来,养了二三十只天鹅,碧白羽,景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