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他,只淡淡:“文大人虽巡抚延绥,却到底是文官。”
一样的话,反过来说却是打脸。钱宁脸上笑容不改,眸光却冷了几分。
寿哥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挥了挥手,:“墩台改筑之事暂且不提,留着兵与诸将议。这纳银补官……”
他冷冷:“今年京察,多少人上下活动,当朕不知么?与其让各中饱私,还不如明码标价,银统统收到国库里来。”
沈瑞等人包括钱宁在内都齐齐急:“皇上不可!”
寿哥扬了扬眉,瞧向他们,并不发问,似是等着他们自己回话。
沈瑞正:“或有蠹虫,但若全然以银多寡论官,只怕将来朝中少有良臣。”
蔡谅也:“文臣用心牧守、武将拼死立功,方得升迁,若是直接拿银就能买,还谁肯用心谁肯拼死呢?皇上恼那些蠹虫臣等也知,只没得为了些许蠹虫,就毁了人臣奋力向上之心。”
钱宁反对则是为着,若明码标价他们这等人还如何收得孝敬,只中也:“武职这边纳银补缺其实就是个虚名,人还是那些人,该怎么保边还怎么保边,无关隘的,文臣这边却是不同,这知县买成知府……总不能还在县衙里主事吧?”
寿哥撇撇嘴,:“那便拿个法来,缺的银用什么法补回来?”
钱宁再次抢先:“臣以为,边关武职纳银补缺赎罪可行。只是文大人定的忒便宜了些,依臣看,再翻上三五倍也使得。”
张会突然问:“钱百怎知边关武将买得起这官儿?边关苦寒,战事不断,俸禄都有定例,这买官的银,从何而来?还翻上三五倍?”
钱宁一直挂在脸上的讨喜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了,他抿了抿嘴,这话实不好答,边关兵是穷得叮当响,武将么……吃空饷喝兵血,还有私下与鞑回易,百般手段总能富得油。
蔡谅见气氛有些僵了,便不动声的打圆场:“臣以为,僧度牒银可收。僧不事生产,全靠百姓供奉,就京中几大庙香火鼎盛,又有庙产颇多项,区区度牒银算不得什么,十两八两都使得,倒是僧官这承袭银收得少了,那些主持方丈哪一位没些家的?”
寿哥,忽向沈瑞:“也当给天梁真人立个观了,就在西苑,你看如何?”
沈瑞嘴角了,小皇帝真是赚钱有瘾,这是看着别的庙香油钱收到手,也想用天梁来敛财了?
“西苑地界立个观,有些供奉,再卖儿野药,一年几万两还是有的。”沈瑞略一思量,:“只是杯车薪。臣倒想起一个在话本里看过的故事来,或许能用。”
寿哥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沈瑞:“那话本冗长,便不一一赘述,只其中一段,写的是一人儿媳亡故,为了殡风光、灵位写得好看,他拿了一千二百两银为儿捐了个挂虚名的五品官儿。”
寿哥一愣,了,:“乡绅富贾颇好面,这样行径也是有的。你是说,许商贾捐官?”
沈瑞摇:“却有商贾肯捐个虚职,或为名声好听,或为可破禁制,衣住行上面好看,有的更简单,只为不向县令下跪。只是,便是虚职,也容易将这些贪慕虚荣的人心养大,官位不再值钱,便如臣与蔡六哥方才所说,让正途官员寒心。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捐官,却还有一,如方才臣所讲的故事,想要殡好看的这,容易,不为生者捐官,却可为死者捐官。”
寿哥一勾嘴角,“追封?”
沈瑞:“正是。如臣方才故事里所说这位,是儿媳故去,那自然是给儿捐官再请封个诰命更划算些。但若是寡居的老母亲过世,便不妨直接许他捐一个诰命,好让老人家极尽哀荣。”
此时以孝治国,勿论生前是否孝顺,这死后哀荣是一定要讲究一下的。
寿哥也知这,不免挂上嘲讽笑容:“不错。确是这般。”
沈瑞又:“除此之外,另有一,皇上也许不知,在民间,许多一两代发家的商贾人家,因着祖上不够风光,常常肯重金与一些同姓‘世家’、‘望族’连宗,以图有个‘名门’。这也不全是为了面说去好听,有时候在谈买卖时,有名门背书,更显优势。再者为儿女择婚事时,有这样‘名门’背景,也能得到更好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