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焕发,仁儿里都透喜来,便知夫妻极是和,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果然,母女俩在房中聊起己话来,张玉娴带着小女儿羞,喋喋不休数落起来,:“他呀,笨笨的,不知我喜吃什么,却也不好意思开问我边人,竟傻乎乎的往街上买了好多饯果回来。昨儿下晌没到饭时,我说饿了,往柜里一翻才瞧见,竟了半柜,可笑得我半天直不起腰来,我问他,他还脸红,真是,真是笨到家啦……”
“他见我帕上绣着猫,还取笑我,属鼠的怎的喜猫。我说偏就喜,他就提笔给我画了一幅猫戏图,还写了两句诗。那一笔字写得真不错,难怪爹爹说姑父是喜他那一手字才了他状元的。就是,嘻嘻,就是画得忒一般,比我也不了多少……”
嘴上是嗔怪,话里的甜挤来也够渍两瓮饯了的。
寿宁侯夫人听得笑逐颜开。
说及那位继室婆婆,张玉娴不自觉些傲慢神情来,“那边赶接了茶过去,连声叫人扶我起来。我也料她没什么好东西,果然,给了一赤金面,江南的样式倒是巧,就是,哎呀,怕是心知没个宝贝,只好金份量重些,嘻嘻,真是村,这面忒也沉了,哪里得,只存着罢。”
“她也不叫我伺候吃饭,早晚请安什么的也免了。这边痛快的了家里账本来,说是她没两日便要回去松江了,那边还有太婆婆要伺候。”
寿宁侯夫人心里念佛,知当初选的没错儿,这样不受婆婆磋磨才是福气。她虽也不将沈家放在里,却也训了一句,:“她不叫你去是她的事儿,你也总要样,须得让姑爷面上好看些。”
张玉娴嗤笑:“娘,你可多虑了。那又不是他亲娘,没生恩也没养恩,半路上来的,我也不是傻的,已看过了,他也不过就是面情罢了。”
寿宁侯夫人:“便是面情,也要得面情不是。左不过两天就要走了,你也落个好名声。”见女儿一脸不以为然,便也不多劝,又问几时回去宗祠上族谱。
张玉娴皱眉:“见天冷了,天寒地冻的,河也结冰走不了路,车多颠簸呀,我可不要走恁远的路!他原说爹与他说这会儿差事要,还是过年时封印后回去,我想是明年打化冻了,再乘船回去。”
说着又兴奋起来,笑:“娘,我可都没坐过大船门呢!”
寿宁侯夫人溺的摸了摸她的脸,笑:“多大的人了,还跟孩似的。”
张玉娴虽梳了妇人,却仍小姑娘一般,到母亲怀里,笑嘻嘻的撒。
母女俩一时其乐。
这回门本是极好的气氛,谁知,与众亲戚姨母姑姑、妹见了,一桌吃了席,张玉娴一张脸便又晴转多云。
送走了客人回了寿宁侯夫人这边,张玉娴忽然就发起脾气来。
却是席间一看,那些原本远不如自己的、时时刻刻要结自己的表妹表嫂们诰命竟都比自己!
虽则众人都有分寸,来赴家宴也不会品级大妆,不过是寻常华丽些的妆扮罢了。
可是张玉娴打一瞅,便知谁谁谁的相公是锦衣卫百,谁谁谁的相公是五品官。
没法,弘治朝张家得,张家兄弟没少为姻亲故旧讨官讨赏,但凡沾边儿的亲戚家都不是芝麻小官。
张玉娴便又想起那日在中吴锡桐那语带怜悯的可恶样来,说甚么不知何时她才有资格觐见!不免心火起。
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遂便是缠着寿宁侯夫人,乃至直接去缠磨寿宁侯张鹤龄,为夫君讨个官来。
“三舅家的大哥哥不学无术,你不也给他了个锦衣卫的官儿来。怎的你女婿这里,还是个状元郎,倒要作小官了。”张玉娴泪汪汪抓着父亲衣襟不放,依稀还是当初那个牙牙学语讨糖吃的小姑娘模样,“我也不求他像哥哥与大夫一样官,总不能比舅舅家的哥哥们差了……”
张鹤龄直斥她胡闹:“谁叫你浑说什么个官儿来?!这话也是你说得的!休要与家里招祸!”
张玉娴只:“不过是在家里说说罢了,爹爹作甚这样凶!”又:“那我便去求祖母。”却是本不怕父亲,变本加厉缠磨起来。
张鹤龄唬着脸:“你祖母还病着,休去惹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