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杨家的女婿，不能越俎代庖置杨家下仆。固然可以要人过来，杨廷和也不可能不给，但到底会让杨廷和不快，翁婿之间下隔阂。

况且，光置下人有什么用，蒋姨娘这摆明了是要杨恬的命！他岂能放过这个老虔婆！

那是岳丈的小老婆，他这女婿更不好先动手，且先看岳丈的手段。

当然，若是他们不能给恬儿一个满意的代，也别怪他不讲情面。

*

回到上房，沈瑞便守在杨恬边。

一时张会带了太医来，因着急，车疾驰，倒把老太医颠了个七荤八素，但原是给杨恬看过脉的，知这是帝师的千金，又是天亲自吩咐自己过来，便也不挑理。

略一休整，老太医便来为杨恬号脉，又看了面相，老太医面便凝重起来。

他原是熟悉杨恬病情的，虽不见好转，却也勉还算平稳，怎会突然这样恶化？！

老太医又将杨恬左右手诊了一回，才来到西厢，请了刘大夫和董婆过来，问了情况，眉渐渐拧成疙瘩。

沈瑞瞧着老太医面，跟着一阵阵的揪心，忙长揖到地，请老太医救命。

张会也在一旁帮腔，好话连连。

老太医却叹了气，摇低声：“原就是肺气不足，心脉受损，气血两亏，靠药力维持。如今急怒攻心，虽未呕血来，这淤血却是堵在内里，更伤五脏，肝木横逆则克脾土，这脾胃损伤是以药也难以下咽……”

好一篇话说下来，竟是杨恬已有了灯尽油枯的迹象。

“若是尚能咽下药去，淤血，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如今……”老太医这一生惯看生死，不知与多少人家说过这样的话，可每次开依旧是十分艰难。然再艰难也仍得：“或是备下寿木，冲一冲？”

“太医……”沈瑞声都有些颤了。

大的恐惧袭来，他的心骤然缩成一团，几乎无法支撑全的血动，他踉跄两步，近乎站立不稳，只觉周都冻僵了一般。

再一次面对的人离去，沈珏，嗣父沈沧，如今到了恬儿吗……

“太医……”他艰难的吐两个字。可也，只能吐这两个字来，他忽然就不知要说什么了。

张会也是心下难过，一把扶住沈瑞，向太医抱拳谢，又请太医略等等，便拽着沈瑞了西厢房。

沈瑞有些浑浑噩噩，脚下一脚一脚浅，张会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脑却都冻僵住了，一句也听不懂。

忽然有个小丫鬟冲他的视野，“二爷，姑娘醒了！”

沈瑞好像这才找到了自己的魂儿，一把推开张会，竟是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屋里。

杨恬倚靠在引枕上，看见沈瑞快步跑来，慢慢绽个苍白的笑容。

沈瑞了气，也回了个笑，却不知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他两步到了窗前，抓了杨恬的手，放了声音：“你醒了？我……”

杨恬却抬手挡住了他的，低声：“二哥，你不必哄我，我都知的。二哥，你不能没有嫡，我也……不能再拖累了你。”

沈瑞心下大恨，直想将蒋姨娘千刀万剐，他沉下脸，厉声：“别浑说！怎的你就信旁人挑唆之言，偏不信我说的话？”

杨恬摇了摇，叹：“我知她是挑唆。但她说的也是实话……”

“知她是挑唆哪里还有实话！”沈瑞扳起她的脸来，再次柔声哄：“恬儿，好恬儿，咱们不能中了她的计，咱们得好好的，她盼着咱们不好咱们就偏要好好的……”

杨恬直直的盯着沈瑞，因消瘦，越发显得她睛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