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一翻一掀,将个八宝攒盒往她怀里一送,调笑:“今儿早上张二来我家,特特又嘱咐了我一遍,说沈二已打过好几遍招呼了,千万千万要照看好杨家姑娘,叫我可要捧在手掌心儿里。”
说着便着嗓学起男声:“千万、千万。”说罢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的。
杨恬那小脸都染成了大红布,心里却是甜,只不好应声,便羞赧的低下,佯作要开那八宝攒盒。
赵彤却又凑过来嬉笑:“呐,这也是沈二央张二与我捎来给你路上吃的。”说着又挤眉,笑:“快打开瞧瞧,是不是都是你吃的,若有错的,便要罚他。”
杨恬被她这样一闹,越发连攒盒也不好意思打开了。
赵彤虽说笑闹,却不是那疏没的,见杨恬窘然尴尬,怕她着恼,忙又从那暗格里端个海棠红小茶盏,递将过来,陪笑:“好妹别恼,我原与家里妹说笑惯了的,一时没了分寸,向你倒茶赔罪。”
杨恬也不是那扭人,虽脸上还红得发,却也大大方方:“不过姊妹说笑罢了,不敢当赔罪。”
她并不接那茶盏,反而掀开了攒盒的盖,置在几上。
余光扫过,攒盒里果饯炒货皆有,却并非都是自己吃的,便晓得并不是沈瑞送来的。
她心下又不免暗啐自己糊涂了,沈瑞素来谨慎,怎会傻傻的送匣饯过来,岂非落人话柄。
赵彤见她脸,便知唬她不得,也将茶撂在小几上,笑:“你们倒是心意相通的,是不是他送的都看得来。”
杨恬抿嘴笑:“玩笑了。想必是常与张二公作此哑谜的。”
赵彤呆了一呆,自己也笑了,:“真个嘴上半儿不饶人。”却又大方笑:“我俩打小儿一长起来的,也不用甚哑谜。”说罢自己也端一盏茶来,这才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相视而笑,端茶共饮,又各自捡了两块果品尝,闲聊着说起京中时兴的首饰衣裳样式。 [page]
说来说去,自然绕回到两人的生意上,不免饶有兴致的研究了一回什么样的布料能卖得更好。
赵彤虽也不过二八年纪,竟也是自己打理两个铺三四年了。
“我娘最不耐烦这些庶务,恨不能自己是男儿上阵杀敌方痛快。”赵彤笑嘻嘻抖着老娘的底儿,毫不见外,“原来有祖母心,见我娘实在不成,就把我大二带来了,后来我们几个姊妹凡长大些便都要学家,再大些祖母直接丢个铺来与我们自己打理,自负盈亏。待嫂门,母亲也就彻底撒手乐去了,我们也松了。”
杨恬也不觉尴尬,反笑:“却连我都听说过武靖伯夫人骑功夫极佳,真巾帼不让须眉,非寻常女儿比得的。夫人这般,岂不洒脱,真是慕煞旁人!倒是我这样笨笨的,既没夫人那般本事,也没这样的本事,虽也学了几年家,可瞧见账本还是发憷,日后可要多多担待了。”
一番话正搔到赵彤,她虽是揭底老娘,却是打心里认定老娘是女中豪杰的,可听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杨恬开时赵彤就仔细看了其神,见果然语肺腑,既不敷衍也不虚捧,便极得赵彤心意,心下不免对杨恬又亲近了几分。
赵彤佯作拧杨恬的脸:“你这样书香门第来的姑娘还算笨笨的,天底下就再没聪明娘了!分明是想躲懒,让我一个人忙去,这可不成,便是拖也要拖着你去。”
杨恬连忙笑着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