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太太虽是气恼,却也不得不听,刚拿了庚帖叫人送去,不想那边贺五姑娘霞儿得了信儿,也赶了过来。
庚帖是收在贺大太太手里的,她一听说要退亲就大皱眉,贺东盛不知李延清病情,她去探过病,是知一二的,瞧着人是恹恹的没神,但是没到下世光景,怎的短短十来天就能变化如此大?
贺东盛又不免“理解”了几分。
去岁四月间,贺五姑娘及笄之后,双方换了庚帖正式订了亲。
小五虽不是她上掉下来的,可到底是她一拉扯大的,情也极。
比如勋贵那边的嫡庶的发妻,或者哪一位当权人的继室,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心下还是犹豫不决,无它,这是贺东盛最后一个未嫁的女儿了。
这同年一说和,双方都动了意,待李延清中了举人,贺东盛看好了李延清的前程、李鐩的仕途和李家的亲戚网,欣然同意了婚事。
李鐩的理由是,儿重病。
但李鐩却是非常决,端方君的执拗,让贺东盛完全抵御不了,最终只好松了,答应退还庚帖。
贺东盛本是混着,想着先打探打探李延清到底病到什么程度了再决定。
故此李鐩来提议退亲,男方有疾,与女方家脸面、声名都无碍的。
贺大太太房里的婆忙都去拦着霞儿,想从她手里夺下剪来,偏她是个倔
贺大太太气得浑发抖,一边骂下人:“哪里来的长妇耳报神,抓来就铰了卖了去。一群混账婆,怎的不看好姑娘!”
下人将话传到了前面,贺东盛微觉尴尬,李鐩却是不敢劳动亲家夫人,犬病得厉害,莫要过给亲家夫人云云。
贺东盛忍不住悄然观察了几李鐩,见他面上是确实带了几分疲惫之,但是也并不像多忧心的样。
“老爷这是糊涂了,怎的应得如此急?显得咱们家也忒凉薄了!若是开天了,姑爷转好了,咱们家岂不是要后悔?”贺大太太忍不住同陪嫁嬷嬷抱怨着,又打发人去前面请老爷三思。
若他还有多几个女儿,哪怕再多一个,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继续这婚事,甚至冲喜也要把女儿嫁过去,便是让女儿过去就守寡,能拉住李家这么姻亲也是好的。
本是拟定元年秋月里就成亲,这个年节两家还都是照亲家礼仪走动的,不想年刚过了,李家竟来退亲。
平素斯斯文文的姑娘,这会儿手里竟擎着把剪刀,了门往贺大太太跟前一跪,一把抓起黑的发便泪表明心迹:“嬷嬷们常教导女儿,好女不侍二夫,既定亲了,女儿便是李家的人。老爷太太今日要退这亲事,女儿不能说旁的,只能铰了发姑去。”
如那朝霞一般明艳,又同嫡女一样读书识字针黹女红学下来,是个极周全的姑娘。
“就说咱们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家,这一二日我便往李府去看看姑爷,与亲家夫人好好唠唠。”贺大太太如是吩咐。
他亲自登门,也给足了贺家面,只取走庚帖,其余程都由双方官媒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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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盛闻言便是一惊,虽说腊八等节李家大公并未过府来给他这个未来岳丈请安,李府也来人说过李大公病了,但他万没想到会病得这样重。
何况不过是个庶女。
李家生怕儿有个好歹,拖累了贺家大娘的名声——望门寡、克夫的名声可不是闹着玩的,两家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见他执意要回庚帖,贺东盛心下也颇为不快,倒像是贺家求着李家一般,便又命人去取,暗中吩咐人叫夫人不要多事。
一边又骂霞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姑娘家自己说亲事当如何如何的?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
说是去年冬日里李延清染了风寒,不想竟越来越严重,了腊月几乎起不来床了。
可惜他只剩下一个在室女了,又是个相貌极好、知书达理的女儿,说要找侍郎府的嫡公未必能找到了,但也不是找不到旁的好人家。
此女这样的品貌,贺家又如何肯将就,便也拖了许久未曾看好亲事。
转过年来就是十六岁的姑娘,再拖下去可就过了期,且退了亲一时又上哪里寻这等三品官人家去,这还是侍郎嫡,嫡!
不过这人又有续娶的妻,又有伶俐的幼,且两个庶也都成,折了一个举人儿虽然惋惜,却也真不一定作那如丧考妣之态。
好像妻也曾安排过人去李府探病,只不过内宅的事贺东盛从不过问,也没上心,妻似乎也没说过李大公病膏肓啊。
只是虽如嫡女一般,但到底是庶,这事瞒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