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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书李鐩祖籍河南,原是刘健门人,因与焦芳交好,被焦芳引入刘瑾门下。
当初李延清与贺家五娘的婚事,也是因刘瑾、焦芳的提醒,李鐩方能提早退亲顺利脱身。
而李鐩能从侍郎升到尚书位,自然也多赖刘瑾提拔。
实际上,李延清与杨悦的婚事,也是刘瑾的授意李鐩去提亲的。
这么多年,李鐩还是颇按刘瑾心意办事的,比如安插人手,比如替一些人说话。所以,说他是阉党,妥妥的跑不了。
但要说他滥用公款损公肥私,却是真不曾有。
李鐩为人如何不提,对于工程技术的热爱却是实实在在的,凡他经手的工程,必是妥妥当当,便是或多或少收了孝敬银子,也不过是在不相干的事上松松手,绝没有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事。
但这会儿清算阉党,许多人恨不得多扣些阉党帽子拉下马,好多空出些位置来,何况李鐩这身居高位的真阉党了。
李鐩自是被革职,连带着包括李延清在内的仨儿子都被停了职,便是他那前年从二品官位上致仕了的长兄李鈞也被人上书弹劾,要求褫夺一切待遇。
但相比张彩、刘宇、曹元等人,李家已算是好的了。
那几家早早就下狱抄家,市井中一直在说最轻也是流放,弄不好便是满门抄斩。
满耳听得都是阉党人家的下场,李家内宅自是惶惶不可终日。
这等时候,杨悦这阁老的女儿如何还能安坐?
李延清原都接到调令要往山西武学去任职了,杨悦本都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的,满心都是对于能摆脱继婆婆与难缠妯娌的欢喜。
哪里知道天降横祸。
杨悦当时立刻就想往娘家赶,虽与娘家并不亲近,但这等时候,到底她父亲是阁老,总能庇护他们一二。
还是李延清拘着不让她出门,表示这种时候阁老发声容易被攻讦,非但救不下李家更会连累杨家,让她先不要冲动。
然出事之后杨家竟无只言片语捎给她,杨悦不免心寒,怪起娘家,也不大想回娘家了。
昨日却突生变故,将宵禁的时候,李府来了一队锦衣卫,悄没声的带走了李鐩。直到今日天明没有任何音讯。
李延清一早就出去打探消息。
他前脚刚走,李鐩的继室便带着幺子儿媳冲进了杨悦院里,一再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口口声声李鐩完了李延清也没好下场,逼得她回娘家求救。
杨悦在婆家吃了排揎,带着火气赶来娘家,听得嫡母嫡嫂说父亲忙,更觉得她们凉薄至极,不肯让她见父亲,这方不管不顾寻死觅活闹将起来。
此时见着沈瑞,想到李延清帮沈瑞做的那些事,想到与山东来往的厚礼,虽她与嫡姐并不亲厚,却也禁不住将这姐夫当成救命稻草一般。
沈瑞沉下脸来,皱着眉头道:“子澈让你来的?”
杨悦一顿,便又哭出声来:“三郎一直说怕连累杨家,不肯让我来!他自有情有义了,哪知杨家这般黑了心肝,只顾得自己,哪顾得我们!”
她再次伸手去抓沈瑞衣袖,便是没抓主也不在意,又是焦急又是期盼道:“姊夫,你最是知道三郎的,他可从来没做过丧良心的事儿!姊夫,三郎为你做牛做马,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他啊……”
此时杨慎已赶了出来,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也没有小姨子拦着姐夫说话的道理,当下大喝一声,道:“发什么癔症!满口胡言!”又喝令左右仆妇去把她拖走。
杨悦哪里肯依,又是哭又是闹起来。
沈瑞向那边被人搀扶着赶来的王研拱手为礼,又摆手止住仆妇,道:“大兄,二妹是急火攻心,让我好生与她说了道理。”
他在地方上做了几年主官,自带威仪,板起脸来,莫说仆从恭敬退下,就是杨悦也被镇住,一时不敢再哭闹。
“我料子澈是个明白人,也不会让你来的。”沈瑞沉下脸来,道,“不让你来,不止为了杨家,更是为了李家。现在是什么时候,多少人盯着李家的错处,你再闹下去,便真连累子澈了。”
杨悦一怔,不自主的收了哭声。
沈瑞正色道,“子澈是杨家女婿,朝中哪个不知?李家没有被锦衣卫查封,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便是岳父的面子。”
“但这件事,岳父不能开口,开口,即便说了公道话,也会被扣上以公谋私。这些年你当也为子澈打点过外事,这道理,不会不懂吧?”
杨悦是急怒攻心,却不是真傻了。
她虽不如杨恬那样有父兄教导通晓政事,然如沈瑞所言,嫁人后她也是要为李延清交际应酬打点关系的,自不会对朝事一无所知。
她垂下头来,只拿帕子按着眼睛抹泪。
沈瑞又道:“子澈才华出众,人品无暇,皇上素来惜才,自有圣断。便是不能再入仕途,山东如今也正缺懂技术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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