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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先生低低喟叹,声音几不可闻,“皇上尚无嗣……,对宗藩也厌烦得。”
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了儿孙,哪个会不为儿孙打算呢,这一打算起来,就容易舍不得。
如成祖那般人,也免不了之心,没卸了汉王的护卫军权,以至后来有了汉王叛。
皇上无嗣,这几个字却让沈瑞心下一。
一时倒是更定了宗藩改革的心——如果真个天不遂人愿,寿哥无嗣,那也要让宗室里能一个适合大明的皇帝,而绝不要将大明拖渊的那一脉!
谢先生一面起去拿那一摞沈瑞所写条陈的初稿,一面:“大人,亲王郡王先不能动,与他们无涉,才不会生反意。”
郡王以下,基本上没造反的实力了。
沈瑞:“一宗,是想着五服之外,能否解了藩禁,开四民之业。”
谢先生一愣,随即赞:“难得大人能想到这些人,实是大善大仁!那些藩王对旁支都不甚搭理,老朽还见过不肯为旁支请封的事,更勿论五服之外。
说着不免有些愤慨,“宗禄短缺,那亲王郡王是饿不着的,活不下去的都是这些五服之外、无名无爵却要守着藩禁无以养家糊之人!
“这些人,禄米微薄,就是拿了禄米也难养家,可这些人却是丁众多,禄米积少成多,对国库却是不小负担。”
谢先生先是为这些丁省下的宗禄而开怀,转而又有些怅然,“只这些人,便是开四民之业,也不知士农工商能哪行……”
就怕这么多年的禄米把人都养废了,什么也不得。
不过,那又怎样,总归是给国库省下银了。
“只要勤勉肯的,总不会饿死。届时请朝廷许些优待政策,如减免赋税之类。”沈瑞淡淡。
而话锋一转,“我不怕他们不事生产饿死自己,我怕他们还敢端着架欺压百姓,比如那经商的买卖,只怕还要细化一些法令。”
谢先生也是无奈摇,仔细看了条陈,频频,末了又是既许开农商之业,也得适当放开城禁了,不然困守一城,也不得什么工。
只不过范围还是不能太大,农商者许于封城四境谋生等等。
这开藩禁算是间接的去除掉了一批拿禄米的丁。
当然还有更直接的方法,也是礼擅长的——限制各级宗藩额妾数量,并严格封爵,直接控制拿禄米的丁数量。
其实当时的大明对于纳妾是有很明确规定的,如“世及郡王额妾四人,长及各将军额妾三人,各中尉额妾二人。世、郡王二十五岁嫡无,许选妾二人,至三十岁无,方许娶足四妾。长及将军、中尉则是三十嫡无,许选妾一人,三十五岁无方许娶足。庶人四十以上无,许选娶一妾。”
而且各王府需要注明妾媵姓氏来历、府年月,如有女生,要及时将女生年月日注在妾项下备查。
更在弘治十年规定王府凡有新生女要造册两本,分别送往礼和宗人府;凡奏报立案者,才能请名请封。
只可惜,规定是这么规定的,执行力差得惊人——要不然庆成王一个郡王也不会有九十多儿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