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律也是有所了解，故此才这般置么？”

他的话语中多少还带了几分调侃意味，那边陈师爷语气里全是冰寒。

陈师爷早就在肚里暗骂秦老太爷老狐狸了，见沈瑞一个风扫过来，当下便立时接，冷冷：“依大明律，‘凡客商匿税不纳课者，笞五十，货一半官。于官内以十分为率，三分付告人充赏’。”

秦老太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的咂咂嘴，话在肚里转了两圈，才虚弱无力的样：“小老儿一直也没读过什么书，就认得账簿上那几个字，睁瞎一样，也不懂律法，还请大人看在小老儿上了年纪的份上……”

说着一步哭了起来，：“大人呐，小老儿已是一只脚踏棺材的人了，实不知家里那畜生在外惹得这样大祸，都是小老儿错，没好家里……俺秦家素来本分，还请大人手下超生呐……”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睛又往放在沈瑞手边儿的礼单瞟。他可是递拜帖来的时候就奉上礼单的。

陈师爷无动于衷，继续背大明律：“……‘朋谋结党、倚势用、掯勒客商、挟制官吏、搅扰商税者，杖罪以下，本枷号二个月，发落徒罪以上，及再犯杖罪者免其枷号，并发附近卫分充军’……”

秦老太爷这回是哭都哭不来了，中也不说那些虚的客话了，就只可怜看着沈瑞。

沈瑞对秦家也没赶尽杀绝的意思，还指着立秦家这牌坊来招安其他家族呢。

秦家手里的田地也着实不少，韩家那边的也递话来求情，表示秦二是一心向着府衙这边的。

听韩家人描述，秦二也是个极有能力的人，对于人才，沈瑞是不会嫌多的。

不过秦家若是想轻飘飘过去了，那也是梦。

沈瑞轻叹一声，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句话说得秦老太爷再次老泪纵横。

“本府十分理解老人家的心情。”沈瑞缓缓，“本府牧守一方，秦家孙不犯国法，作为登州民，府衙必庇佑之。”

秦老太爷一僵，白哭了，知府这话等于没说，就看给秦三定个什么罪了。

心里不免又骂了千八百遍魏来不是东西，拖着秦家下——在父母里，孩永远是好的，错儿都是别人家孩犯的，自家都是被别人家的孩带累的。

秦老太爷咬咬牙：“秦家粮米，只留下家中粮，余下全凭大人取用。听闻府衙有意修缮城中路，这是大善事，秦家愿捐银两千……不，三千两。”

登州到底不比京里，更比不得江南富庶之地动辄银万两十万两的，像秦家这样一个县城里的大人家，就算有个三五代的积累，攒下十万家资都算是极会过日，能拿三千两委实不少了。

更何况，还有家中粮。

沈瑞笑：“老人家造福乡梓，此大善也。本府必将在积善堂重重记上一笔，以让后世孙都不忘老人家此善举。”

秦老太爷刚说了句不敢当，还没松气。

就听得知府大人：“清丈田亩，乃是皇上亲定的国策，现如今边镇都在清查屯田，皇亲国戚的庄田也被筛过了一遍。咱们登州，还要老人家这样忠君国、慈善仁义者作个表率才好。”

秦老太爷被噎个窝脖，好险没背过气去。

荒年粮自然是命，更重要的，是粮的土地。粮总有吃完卖完的一天，没了土地，来年的粮从哪里来？ [page]

秦老太爷不是没听过清丈田亩的风声，宁可割一大块下来，却仍咬死了不提土地，还希望沈瑞只是要收拾魏家，其他人家只要乖乖的，或能躲过此劫。

可惜了，知府大人岂会放过一个人。

他满嘴黄连似的苦，又能说什么？知府大人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人家皇亲国戚的庄田都过筛了，边镇军备屯田都查了，你秦家多啥？！凭啥不查你？

何况又说皇上亲定的国策，扣下来恁大个忠君国的帽，别说不执行，就是不先冲上去，都可能被说是无视皇命抗旨不遵啥的吧？！

秦老太爷真想翻个白昏死过去，先拖过这一时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又暗恨昨儿拜访陆家时，陆家让他足姿态来求知府，知府宽仁大度必会饶了秦家，只诛首恶魏家。这他要是今儿不来，不是啥事儿都没有了吗？他不依旧能装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