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可没等他倒地,又是一拳已到了跟前,重重擂在他脸上,他当时便松了两颗大牙,眶也痛得几乎盛不住珠了。
胡黑虎惨叫一声,喊:“杀人了!杀人了!潘家玉,你凭什么打杀俺!俺要告官!俺要告官!”
话没说完,手腕又是一疼,砍柴刀已被卸下,有人提溜着他衣领将他提起来,力气之大,十分骇人。
只听得闷雷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胡黑虎,瞎了你的狗,你看看俺是谁?可得你不?!”
胡黑虎睛已是有些了,努力的睁开,定定一看,不由得了凉气,“这……这……戚大郎……”一时惊疑不定,半晌也没说下话来。
此时场上局势已逆转过来。
胡黑虎的帮众看到他挨打,都依照先前所说,朝这边围拢过来,预备闹事。
不想那边卫所队伍里迅速跑一列人来,竟还都是兵,近不过三招就卸了凶徒的家伙,将人一一拿下。
然后便有拿着铜锣的衙役场,敲着锣,告知百姓可取帖领令,引导着百姓散去。
这边那手的戚大郎将那胡黑虎揪到潘家玉面前,手上一松,脚下一踹,将胡黑虎踹跪在地,他双手抱拳:“下官僭越了,请大人责罚。”
潘家玉哈哈一笑,拍了拍戚大郎肩膀,连声称赞,:“哪里,是我当多谢你!待事请一了,我必去府上谢过戚大人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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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在砸了一茶之后,魏员外的香炉笔洗也遭了殃。
他双目赤红,恨不得将整张桌都推翻了去,以发心中怒火。
早上时候魏员外还十分得意,下人回报米铺门都是百姓时,他已是捺不住,直想立时打发快往济南府送信了。
他只这件事稳了,越早报与表妹夫大人知才好。至于后续发展,他准备有消息就写下来,再分批派人送上路,反正只要扣上民的帽,便是大局已定。
没想到后续完全不他思路来。
当离他宅最近的店铺来汇报被查封时,他又惊又怒,“吃了熊心豹胆了!敢封了老的铺!!!快叫刘先生来写信给布政使大人!”
而听说是查税,魏员外怒极反笑,“去他娘的税!莫说这几年山东夏税秋税都是免了的,就是不免,老才卖了两天贵价粮,还没到收夏税的时候,他个小崽敢加税?!”
大明税收首重田赋,其次是盐税,再次才是商税。商税又分为关税、舶税、市税三类。
其中市税基本上是照三十取一收取的,明初还有“凡不鬻于市者勿税”的原则,对市税收取并不严格。直到仁庙、宣庙年间,钞法推行,才开始逐渐增加商税。
不过比之其他税金,商税仍是少的,且官员也并不以多收市税为业绩,相反,面儿上还要少收些才好。
当然不是于什么宽待百姓、促经济繁荣的考量,而是因为,整个官僚阶层,真正贫寒的还在少数,富贵人家又怎会只靠耕积攒丰厚家底,终是要开铺经商的,可以说是商人阶层算得上供养了官僚阶层。
一个地方官变着法多收了商税,不说直接动了哪些有人脉的家族,就说若是得了皇上好评,旁人有样学样,最终损害的是整个官僚阶级的既得利益,其他官员也容不下他。
是以基本上官员便宁可以贪污受贿手段死劲刮商的银,也断不会搞到税上去。
加商税,也只有西苑才到了。
但那是何等繁华,金山银海翻,一应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又有朝中大佬立威,这才使得加税顺利推行。
登州如今可还在荒年!这小莫不是疯了吧!魏员外咬牙切齿。
“让他查!老倒要看看他还想怎样!”魏员外砸完了一茶听响儿,才着气,狠狠:“原是想让他知知规矩,现下,是要让他知知厉害!刘先生怎的还不过来?这信,想来布政使大人也是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