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丢银还麻烦。不若把事儿兜住了，悄没声的把银填上。”

周知县立时脚：“方才不就说了，我哪来的银堵这偌大的窟窿……”

千不耐烦摆摆手，“得啦，大人，边儿上的孝敬咱俩谁也别瞒谁。这茬好了，你这没准儿还能再连三年的职，现下勒一勒腰带，来年还有多少不来的？赈灾的银可也快下来了，再俩月还有漕粮北上……”

周知县本就是因着家里富裕才有银捐官，当官这几年也没少往袋里搂银，现下又在这陆驿的缺上，这笔银还真不是拿不，但到底不是小数目，他仍觉得十万分痛，关键这分明是飞来横祸……他也不免纠结。

千悄悄觑着他的神情，见火候差不多了，才：“这事儿，说白了，也是姓潘的算准这来害我们。要不你说哪儿来的寇呢？若是周大人你果然觉得拿银费劲……”

他一颗大脑袋凑近了周知县耳边，“你就写个信给吕指挥使，说疑心姓潘的假冒匪徒打劫行商，调过又杀良冒功，故意施恩于登州知府，城后手下兵卒又祸害地方……”

周知县瞪圆了睛，“这……这……”

千冰冷冷：“你不是不舍得拿银？姓潘的在本地可比你日久多了，夹袋里银也是鼓鼓的。你略透一透话给吕指挥使，说姓潘的知了那桩银，吕指挥使见他又有这许多罪状，必不会饶他，等他下了狱问罪，咱们这边带人抄家，没准儿他的人吃不住吓，就能把那银吐来呢。便是他们死摁着不撒手，他姓潘的可是坐地，老几辈攒的家底儿想也能抵那笔银了。”

周知县因没穿鞋，一双薄棉袜站在青石地上，只觉得一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来，偏双铅了一样，挪动不回床榻上去。

他脸青白变换，半晌，才咬着牙，从牙里挤来一句：“这桩事……可得准？万一……”

千轻蔑一笑，：“我不过是划个儿，走不走的，嘿，原是你周大人自个儿的事儿……”

*

天气晴好，又不寒冷，沈瑞便骑而行，行路倒是顺畅，并没有遇到预想中的民。

听那些卫所兵卒是这边挨着运河，这边百姓生活尚可。

“其实这二年的灾荒还行吧，也没见有灾民往咱们这边跑的。”一个兵卒，“也是咱们这片儿都挨着边儿，山地上旱也是没法的事儿，平地总还些。”

初时这些兵卒是不太敢说话的，虽在安德前同沈家人同行，但到底只同护卫们唠过罢了。现在是沈大人亲自来问话呐，别看人年轻，那可是知府老爷，是他们生平见过最大的官儿了，如何不战战兢兢。

沈瑞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同他们唠家常，也不问他们卫所的事儿，就打听打听屯田些什么，大家家里些什么，靠什么营生，日常吃些什么，集市上卖东西什么价。

一如邻家大兄弟一般。

再看那些沈家护卫也是一般与沈大人说笑，偶尔说两句浑话沈大人也不着恼，众卫所兵卒这才放下心来，也不那般拘束了。大家都觉得沈大人特别和气，全然不似他们县里那些官儿不大派却不小的官老爷。

潘千素来不喜那些多能说会的家伙，因此挑来得用的兵也都是他这风格，直不啰嗦的。

遂沈瑞这边但凡问儿什么，这些兵卒都抢着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这些兵卒都是德州人士，没去过太远的地方，亲朋故旧也都在此，但德州却是个通要，南来北往的客商总会带来许多消息，这些兵卒便也不是那些小地方没见识的。

只不过，这运河带来的消息自然也是运河沿岸的，登州这等远离运河的地方，他们便也不知了。

说起这荒年民，一个兵卒：“俺听说是各州府都不让民跑来，越跑地越没人了，或多或少总有些赈灾粮下来，不是活不下去也就不跑了。”

“跑的也都是曹州那边，听说那边寇厉害，抓了百姓，不从贼的都要杀掉。可若是从贼了，官府抓了，也一样要掉脑袋，他们那边跑的多。”又有兵卒。

“还有就是河南跑过来的。不过河南也多往北直隶跑，俺们这边也旱，又有寇，他们也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