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连着上乞骸骨的折吗?这就是着皇上让卢阔回去。这会儿咱们倒去抢这个位置,让卢阔没了回路,李阁老会不恨咱们骨?怀瑾在翰林也会受他压制。”
丁举人心下腹诽,李阁老那分明就是因京察自陈奏疏,乞骸骨都是虚言,又哪里是什么迫皇上了。
明代京察,五品以下中低级官员由吏和都察院共同考察,而四品以上级官员则通过自陈的方式来完成考察。
这自陈就相当于自查报告,只不过张都是自家缺,违心认罪,声声乞休。
能熬到京中四品的,谁不是辛苦爬上来,又怎会真写自家短等黜落呢,不过是找些无关痛的小病,或者脆就是正话反说,明贬实褒,自我表扬。
这是极为务虚的一件事。
当然,要看遇到什么样的皇上。
遇到先帝,那就是温言宽,不允作辞。而遇到当今这,就很可能因着看你不顺,就着你的自陈奏疏直接大笔一挥准奏了——比如当初对文升等。
所以其实这件事还是有风险的,但因规矩如此,众臣也不得不着鼻写了,因而别说李东上书“请辞”,内阁里所有阁老、京中所有四品以上人人皆写的,亦包括焦芳、刘宇等辈。
“李阁老为首辅,两度自陈请辞也依京察规矩而行。”丁举人只好委婉的说。
“最近刘公公是下去不少人……李阁老的人居多,想来,阁老就是不满,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官复原职吧。”姚举人陪笑。
倒是一个曲姓幕僚不以为然,,“翰林是清贵,但孝庙实录也修完了,万卷阁也立起来了,已是没了巧宗。”他,“要谋不若吏,也为侯府弟日后打算。”
丁举人姚举人齐齐在心里骂了声呸,侯府沾亲带故的弟都是锦衣卫的差事,哪里用得上吏!吏现在稳稳攥在刘瑾焦芳手里,向往上走也不易,去个五品员外郎又能有多少权柄。
“李阁老现在正在整顿四夷馆,不也是个巧宗?”丁举人声音略低了些,“下这局势,皇上,必是要开海的。到时候状元公最懂其中事,岂会不受重用?”
张鹤龄不由看向他,似有心动,却又摆摆手。
丁姚对视一,姚举人刚问:“不知侯爷所虑为何……”
此时外就有心腹家来回事。那人却不说何事,而是走到张鹤龄边,附耳低声几句。
张鹤龄脸上厌烦神,本不在乎是不是机密,就直言:“姓丘的自难保,还腆着脸来说为本侯解忧?去告诉他,本侯无忧,不劳他费心!”
那家看了一周围幕僚,脸上颇为尴尬。
幕僚们听了这话,都是了然。 [page]
就在今日早上,突然有一受伤妇人被两个闲汉抬到通政司门前,说是要告状,还没等小吏受理,那妇人当街就喊,丘聚杀了扬州盐商杜成,夺其家产,又有不法。
她自称乃丘聚侍妾,知丘聚事,丘聚如今要杀她灭,她请满街百姓为证,若她活不过今日,就是丘聚所为。
丘聚虽不是东厂督主了,却依旧是皇上边有名号的大太监,又是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小吏听得都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两个闲汉也吓坏了,丢下珠钗金环,连连称他俩只是这妇人雇来的,不过贪图她首饰,妇人要告什么他们都不知情,与他们也不相,说罢撒就跑。
围观看闹的百姓议论纷纷,人也越聚越多,就有人说丘聚府上前几日是死了个姨娘,称是雪天路车落崖死的,莫非真是杀人灭未遂。
小吏见百姓七嘴八纷纷,生怕什么事自己摊上责任,忙使人将那妇人抬了去。
事情闹得这样大,消息立时就传遍了京城。
寿宁侯府自然也知了。
那杜家被血洗,手段何其凶残,如今又是王岳在查案,这女又挑了能直达天听的通政司告状,大家都猜丘聚是完了。
丁举人作揖:“侯爷,中官多心狭隘,虽是他如今要倒了,侯爷也莫太过轻慢于他,以防他垂死挣扎时攀咬侯爷,侯爷虽不惧他,为这么个人伤了与皇上的甥舅情分也是不值。”
说到小皇帝,张鹤龄神闪了闪,这甥舅情分还剩下多少,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知了。他到底嗯了一声,吩咐那家,“不用说那许多,好生送走吧。”
那家便行礼退下了。
然没有片刻功夫,家用就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脸也比方才难看了许多,依旧是到张鹤龄边附耳低语。
张鹤龄本是十分不耐烦的表情,但听完这句话,脸上也变了颜。
众幕僚虽都是面上不动声,却掩不住好奇的目光,俱都盯着张鹤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