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计折俸己支者。
此一番查下来,却是布八万六千六百余疋,亏欠者又万有九千五百余疋。内外官当究问者,凡一百七十三人。
期间捎带上不少刘瑾的人,半数撤职查办、下镇抚司狱。
更是连工尚书李鐩也牵扯其中,只是他获罪较轻,只被夺俸,罚米百石。
这事儿因着牵连颇广,刘瑾也是护不住所有人了,到底被折了人手,刘瑾发脾气也没用。
倒是幕僚为他了个招儿,叫他借力打力,将这事儿也挂上了丘聚。
丘聚在外面经营买卖的事儿算不得秘密,论起来,哪个大太监名下没儿产业!
丘聚将罗祥御监,又把张永拱去了山西,那睛还不是盯在皇庄皇店上。
刘瑾的内行厂一面打压着东厂,一面调查着丘聚,先是借着李荣这起三梭布的事儿将丘聚名下的绸缎庄拖下,却不止在布庄仓库里查三梭布,竟还有江南织造的上等文绮,且还不是一批两批。
这样品相的东西,分明就是从贡品里抠来,分明是办外差的加大了额度索要贡品,截留下来的中饱私。
而顺着这批文绮往南查,丘聚曾帮着内官监少监崔杲摆平了盐引的事、收了崔杲以贡品为贿赂的事儿,也就被刘瑾在手里了。
其实当时崔杲是刘瑾的人,崔杲的儿谭良也是一个来求的刘瑾。
但当时朝堂都盯着这事儿,工尚书曾鉴、尚书韩文连带着六科给事中、十三御史,没一个不上折弹劾的,连内阁三位阁老都发了话。
刘瑾正是被刘健谢迁得夹着尾人的时候,哪里会崔杲的死活。
倒没想到谭良求到丘聚那边,丘聚能用谭良去了王岳侄儿王锐的话,最终扳倒王岳。
扳倒刘健、谢迁、王岳一人等的时候,丘聚是他刘瑾的盟友,他不会理会丘聚用了什么手段。而如今么,却是要思量,丘聚这爪这么长,当时就伸到自己夹带里挖人了!
既然你敢伸贼爪,就不要怪你祖宗剁下来!刘瑾心里发着狠,调就上书,就从盐引往下撕掳。
刘瑾先是找人踢爆了崔杲讨盐引,实际拿到的比所需更多,而爆崔杲用那些盐引兑银置办的贡品织金叚匹、文绮都比中所定额度要多,多的那分,却是“不翼而飞”。
这不就在丘聚名下的绸缎庄里找到了,绸缎庄里丘聚的两个心腹儿当场被捕,下了北镇抚司狱。
不过,没等刘瑾拿到那两人的供,这两人便在狱中上吊自尽了。
防守恁是严密还能让他们死了,可见北镇抚司里有丘聚的人无疑。
那么先前李经的死,显见也是丘聚所为了。
刘瑾怒火中烧,很快上奏,言说访得扬州两淮运司商人杜成等各名下革支盐引一百一十六万引堆放在库,若不早置,日久弊生,乞差遣官查盘,见数变卖银两解京送库。
随后中传旨,商人支取的引盐,三个月上仍然不见有买卖易者,问罪。延迟半年上不易者,盐引没官。
一时清丈土地刚刚开始推行,清查盐引又箭在弦上。
这扬州商人杜成,是闫家倒台后新崛起的盐商。
当初闫家的案是东厂办的,丘聚的人抄的闫家。这杜成自然就是丘聚扶起来的。
他原也是跑盐的,在盐引剪角上投机钻营反复支盐、夹带私盐、囤积私卖,又有哪一桩是他没过的。
而这些多得来的银,除了造就另一位扬州首富外,自然也都向了京师,丘聚的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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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把派去的人半路了。”丘聚一双睛寒光人。
他对面跪着的心腹急声:“爹,那……那是朝廷的给事中和御史……”
若是中遣人过去,杀了一埋就拉倒,还能空位来给儿孙留着。
可若劫杀朝廷命官,那可另当别论。
“若是朝廷追究下来……”那心腹额角已是隐隐见汗。
又不是在狱里,说死就死了,官上凭白死两个官员,又是负皇命的,朝廷岂能不追究?那可真是要千刀万剐了。
珍姨娘却在旁边:“那就把杜成了,扬州盐商多得很,再立一个就是。”
她的声音甜如昔,然听在人耳里却激起一阵冰寒战栗。
丘聚扫了一,心知她不得借机将取代了她闫家的杜家掉,但中却仍:“也不失为个办法。把首尾收拾利落了。”
那心腹明显松了气,掉一个盐商,哪怕是灭门,也总比掉两个朝廷命官容易,且风险更小。“那儿去找……”
“杜家买卖得大,总会引来一二匪类觊觎的,打劫灭门都是匪寇惯行手段。”珍姨娘又慢悠悠:“完了,就找个不相的人,投书给松江小沈状元,就说,他父亲孝中与丫鬟私通产,那丫鬟和孩都在我们手上,让他去扬州把杜家灭门的案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