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回转余地,便就推两个心局的小事太监,拎上两大盒诸般万岁爷喜的心一路跑来。
两人跨殿门时,偷瞥见万岁爷拿着块什么糕吃着,兀自心里忐忑,摆盘的手都不自觉打颤了。
就听得万岁爷笑:“老娘娘就喜这个味儿。”
原来却是吴德妃拿了太皇太后赏的心孝敬了万岁爷。
两人齐齐松了气,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麻利的摆好了盘碗,迅速退了去。
长乐的事牌王显已笑眯眯等在外,见他们来,忙笑着过去,拉住两人的手“劳烦两位了”,拉扯说话间,已经是了荷包过去。
若在往常,两人早就神倨傲收了荷包走人,今儿却是一脸堆笑,反将荷包回,一个陪笑:“老哥可折煞兄弟了。”一个:“日后还得老哥多关照。”
今日这消息传来,不知内廷十二监里多少家要转换态度,重新掂量掂量长乐的分量了。
王显眯起睛来与他们虚情假意客一番,送了人走,回望殿,忍不住叹了气,他已是被自家主娘娘磨得没了脾气的,早也不提盼着主得自家跟着享福受捧的话了,他那卑微的盼望,竟是,主别把万岁爷气跑了才好。
内殿里,寿哥一边儿用碗盖撇着茶,一边儿瞧着殿内的摆设。
他三五天去一次贤妃的长安,每次去都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或是案几上摆件,或是墙上的书画,便是什么都没换新的,她也能琢磨着换个摆法,三天两挪动书案博古架换个地方,让屋里大变样。
贤妃就同他一般,玩,闹,总有好玩的好吃的送到他面前来。
而吴德妃这里,他都想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了,大约是年节时候。而自她以来,这长乐就是这幅样,充其量,是瓶的鲜从秋日的换成了冬日的腊梅,而如今,是烁烁其华的桃,此外再无变化了。
寿哥收回视线,啜了茶,看了吴德妃一,:“瞧着,你这里人手不大足的样,怎的还把人打发去了?”
却是不久前,吴德妃将这边的两个太监退回了内官监,更将四个自外带来的丫鬟直接送了——当然,这四个丫鬟都是张家给她的。
张太后也因此大为恼怒,将吴德妃连带着夏皇后都叫过去狠狠训了一顿。
夏皇后是直接被骂哭了的,吴德妃却是纹丝不动,既不认错,更不松叫人回来。
今日便是张太后有意要磋磨吴德妃,削一削她脸面,给她立一立规矩,这才将她晾在殿外。
吴德妃听皇上如此一问,略有些诧异的望了他一,她原以为他会是装糊涂的,可他却偏偏不装了,还直接来问她。
她脑里转了个个儿,便端端正正跪下来,:“皇上恕罪。”
寿哥嗤笑一声,挥手:“起来起来,这个样什么,哪里来的罪。”他随手撂下茶盏,掸了掸衣襟,看似随意:“朕的妃,打发几个婢,还有罪了?”
吴德妃又端端正正叩谢隆恩,方才起。
她幽幽叹了气,微微垂了睑,低声:“都是臣妾没本事,本不当说的,既皇上垂询……”
话里的意思像是受了大委屈,偏她声音清冷,说来便带着那么淡漠,便又像是实话实说了。
“皇上知,臣妾是小门小,家里也没什么主仆规矩,后了寿宁侯府,也是寄住而已,院里不过两个小丫两个使仆妇,臣妾便也没学过如何约束下人,这到了里,有这许多人伺候,一时束不过来……” [page]
寿哥盯住她的脸,这张绝的脸,板得木雕瓷塑一般,表情无懈可击,连一丝丝裂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