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张元祯非但没能谋到尚书位置,还被皇上打了脸,焦芳升了尚书不说,还将吏右侍郎王鏊升了左侍郎。
张元祯也是七十开外的人,闪这一下,生生给气病了。连带着张老夫人也因忧心丈夫的病情把自家熬病了。
老夫妇年岁都大了,这一病倒便颇为严重。
张家立刻愁云惨淡。
朝中却总有那痛打落狗之人,不断上书弹劾张元祯,甚至说其夤求阁,消息传开,遂张元祯这病便更重了几分,原本有依附的也都不再登张家的门。
张家儿辈就没有官位的,看着父亲病重不起,朝中局势又这般,不免慌了手脚。
不知哪一个了昏招,便说要早些将沈枚娶过门来。
订亲总是不保靠的,风雨飘摇的张家随时可能被退亲,彻底成为弃。
但若沈枚成了张家妇,张家与谢家姻亲坐实,谢阁老焉有不帮张元祯的理?退一万步说,就是张元祯有个万一,只要有谢阁老在,张家孙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而张家下一代最息的孙张鏊更是前程有保。
张家算盘打得响,旁人也不是傻。
此时张元祯以及其夫人已是病膏肓了,说是娶亲,实有冲喜之嫌。
冲喜原就是好说不好听,况且十之八九冲不好的,可一旦人没了,却又要赖新娘命克人。谁人家舍得让养的女儿冲喜去?
更何况,沈枚才十三岁!远不到成亲的年纪!就是乡下人家略面些的,都不会将这样小的女孩嫁去,勿论官宦人家了。
这还是阁老的嫡外孙女,翰林的嫡千金!
谢丕叹:“张家这境地,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四是厌了张家这行径,方想退亲。只是夫为人端方,便是这般情形,也不肯那背信之事。侄儿原也与夫谈过……”
张家是失心疯了,沈理自然也厌恶,想提早娶亲是断不会答应的,但是他也不肯听从谢氏的话,直接退亲。
张家烈火烹油时凑上去定亲,现下已呈败相又忙不迭退婚,岂非小人行径!沈理又岂肯背负这样骂名。
张元祯刚病倒时,谢氏只担忧过张鏊的前程,担心过张鏊守孝不能娶亲将女儿拖累得年岁大了,但毕竟张鏊真是少有的少年英才了,学问相貌都是上佳,她对这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可现在张家闹了这么一,谢氏便断不肯将女儿嫁过去了。 [page]
想让她女儿去冲喜?!这家人良心就不好!而且,这次拒绝了,将来女儿嫁过去,必然要受婆婆、长辈责难。
谢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岂能让她嫁到这样个人家受委屈!
因此谢氏是无论如何也要退亲的。
为此沈理、谢氏夫妇两人不知又吵了多少架。
谢氏直斥沈理没良心:“难就顾自家名声,不疼惜亲生骨?!你如今瞧我不上也就罢了,枚儿可是你的亲骨!你竟也忍心推她火坑!”
沈理又如何是不疼女儿,却是理智得多,一条条与谢氏剖析:“女儿又不是这会儿就嫁过去,横竖张鏊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张家勿论家境还是朝中势力都一落千丈,又焉敢欺侮我家女儿?!
“那张鏊是你亲自择的女婿,你如何不知,学问人品皆是一的,这样的少年举人天下又有几人?将来前程可期。你还想择个什么样的女婿?
“我又岂是为了自家名声?这又哪里是我自己的名声。退了亲,枚儿的名声才是难听,又有什么好人家肯与我们结亲了?岂非误了枚儿!便是你的名声,着这落井下石行给女儿退亲的名声,日后去应酬,这名声便好听吗?”
这般苦婆心,谢氏却是一句也听不去。
她钻了角尖,铁了心想摆脱张家,任沈理说什么,都只骂他不恤心疼女儿。
更是恼怒之下不择言,骂:“家境不好要靠着咱家便能对女儿好了?你当初又是什么家境,如今又是怎样待我的?!他少年英才,你便不是?你这状元,前程好了,却是就要脸面要名声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若将来是这样,不若让女儿找个家境好的庸才!”
沈理闻言,如堕寒冰,只冷冷:“你便一直这般看我。”只觉心灰意冷,真懒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