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盏中茶汤,慢条斯理:“你既有养的才,可想过去辽东?女直人来朝贡和貂等,我原也向万岁爷禀过,这貂嘛不的都无所谓了,大不了多穿一件衣裳,可这却是关碍战局呢,必要好的才行,真得有个懂行的人掌把关。”
说着,他狭长的睛向宣瞥去,梢一挑。
宣大喜过望,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一个才好,忙笑:“多谢丘老大成全!”
丘聚收回视线,又抿了一茶,“我成全你有什么用呢,不知多少人盯着朱秀那位置,你懂养,旁人便不懂了?……也得,皇上成全你才行呐。”
宣壮的几乎离了座位,上前倾,凑近了丘聚,:“我这俩一抹黑的,也不知哪里烧香才对。还得丘老大您多受累。”说着便从袖筒里张礼单来。
又笑向丘聚:“听闻辽东产得好珠,唤东珠的,也是至宝,正合适与您这小星打副面,这明珠人,相得益彰。”
丘聚不动声的扫了一礼单,转而笑指着珍姨娘:“可巧,你倒是能掐会算,她这名正是宝珠。”
宣拍手连连赞“妙极妙极”,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珍姨娘适时的低作羞涩状,却是不觉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笑了一回,丘聚又大义凛然嘱咐宣:“莫只想着自家乐呵,也要铭记皇恩浩。听闻建昌侯的人满辽东的给皇上猎白虎呢。”
宣连忙接,正:“咱们这满心满可都只有皇上,哪敢只顾自个儿呢。不敢同建昌侯比,倒是那海东青,我总要来几只,孝敬皇上解闷儿呐。”
谈妥了一桩易,送走了宣,丘聚回转后宅,珍姨娘迎过来为他更衣。
见她已洗掉妆容,去了金玉,也换回了素淡衣衫,丘聚挑了挑眉,淡淡:“嫁女齐衰不杖期,你待守孝多久?”
珍姨娘一颤,抿了抿,刚待说话,只听丘聚又问了一句,“今儿可瞧见了?”
珍姨娘抖得越发厉害,颤巍巍跪在了丘聚脚边,低声:“老爷,世间已无闫宝珠,只有丘珍儿。”
丘聚眉梢一挑,嘴角一歪,微微弯腰,伸指勾起她的下,“你瞧,有人了亏心事,偏还能要权势得权势,要银钱有银钱,安享富贵,你又何必自苦呢?”
珍姨娘由着他抬起面庞,便是寡淡着一张脸,也是极的,尤其是那一双凤,波光潋滟,勾人心魄。
她何必自苦呢?
她年轻貌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无一不,烹茶调香样样皆能,更何况还有那万贯家财为嫁妆,足以让京中豪门千金都红。
可是,那状元郎,不要她。
偏偏就不要她。
她何必自苦呢?
为给她报仇,堂兄行差踏错,固然祸害了沈家,可沈家竟诬闫家通倭,以致闫家族诛!
她何必自苦呢?
东厂来抄家时,胡丙瑞瞧中了她,把她藏了起来,献给了丘聚。为防她自戕,胡丙瑞还偷了她三岁的嫡亲侄儿来,用以要挟。
通倭重罪,十四岁以上男丁尽皆斩首,十四岁以下男丁放三千里。
闫家嫡支十四岁以下仅此一人,这么小的孩若要放必死无疑。
闫家女眷听闻要去教坊司,大分都在牢中自尽了,为保这闫家唯一的苗,她委于阉人,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