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不,他太知了。
他到底是个书生,远不及贺南盛那般厚颜,一时脸涨得通红,中:“不是……不是这么回事……”却说不反驳的话来。
沈理都懒怠再瞧他,只淡淡向崔御史:“崔大人还想问些什么?”
崔御史也没了方才的气焰,牙疼似的嘶了气,腮上了,尴尬:“没什么。沈学士请自便。”
因沈理一便服,沈涟又刻意低调只说是族亲,官差方才并不知,听了崔御史所言,这竟位学士大人,忙又过来见礼。
贺北盛本被驳斥得灰土脸,但见官差对沈理尊崇模样,心下忽然又生邪火,便又声:“沈状元既是满仁义,如何还要买通官差来害我等犯,妇孺何辜,被累至此还则罢了,还要受你们迫害!”
沈理怒极反笑,“贺北盛!你果然是贺家人,只会空白牙污蔑人吗?你们贺家那些手段,沈家不屑为之!”
沈涟立刻接:“只有贺南盛那等人才会买通狱卒对有功名沈家三个士动用酷刑!贺家虽是沈家仇人,沈家却不屑为你们坏了我们清白名声,脏了我们的手!几位差官都是奉的皇命,不远千里送你们去云南,辛苦没人,反倒受你攀诬!可见你贺家人心!”
官差本就恼贺北盛当着御史的面就浑说,若真被御史奏上一本,自己这吃皇粮的差事怕就保不住了。
听得沈涟为他分说,对沈家好更增,也就更加厌恶贺家,心等路上的,爷爷让你知说话的后果。
贺北盛再次被堵,更加窝火,却不信他所说,嘶声:“妇孺何辜,你们若是还有良心,就放过她们……”
沈涟也是怒意上涌,再次踏前一步,厉声:“贺北盛,你还敢说妇孺何辜?沈琦的妻儿何辜?小栋哥何辜?沈家三何辜?贺北盛,那日倭你在松江,松江前后什么样你都是亲所见,我且问你,松江百姓何辜?!松江多少妇孺遭屠戮,他们何辜!”
他说到激动,握了握拳在贺北盛面前晃了一晃,咬牙:“贺北盛,你不说妇孺何辜,你们贺家害了松江上百条人命,多少人家妻离散家破人亡,你们一家都不够偿命的!放,已是天仁德宽恕了你。我与松江百姓且等着,你们终有被无常索命的那一日,且看十殿阎罗面前,你们如何偿还这一世的血债!”
贺北盛脸惨白,每听一句,便禁不住后退一步。
他当然知,松江在倭后是怎么个萧条样,近乎室室被毁,家家发丧。
他当然知,二哥在这期间扮演了怎样的角,大哥又为掩藏这个秘密杀了多少家护院。
他们何辜?何辜?
贺北盛踉跄向后,几乎跌坐在地上,直到有差役上前拽住他枷上铁索。
沈理拍了拍沈涟,沈涟平复了一番心情,拱手与押解的官差别,转与沈理一并登车,再不理会此间诸人。
崔御史在原地呆站了片刻,他其实,并不知松江通倭案的前后详情,后来案密审,他也是没门路知详情的。
上弹章是一时意气,也是追随都察院的整风,后来是因想起年迈果毅的老母亲,方颇为同情贺老太太……
今日……
崔御史忽觉荒谬,竟全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他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的贺北盛,又不自觉想起那位刚烈的贺太淑人,心下叹了气,到底还是过去,向贺北盛了句珍重,从袖中拿十两银票其手里,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