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内阁正看勾搭小皇帝一心玩乐的一应宦官不顺，各弹章不断的时候，贺东盛接东厂内官这个举动就太显。

而这个内官，又是抄了闫家，押送闫家主要人上京的。

这一路上，此人是否从闫家嘴里挖沈家什么把柄？

沈源立不检，又是把闫家得罪得死死的，闫家又会不会夸大其词，甚至凭空造，往死里坑沈家？

“贼咬一骨三分。”三老爷终是叹了气：“闫家嘴里是不会来好话的。不过好在沈源是通倭案结案之后才回松江的，闫家再怎么攀咬，能牵扯的总是有限。”

沈瑞：“只是，贺家想从闫家手给自家脱罪，是不是也太儿戏了些？就算闫家牵扯了沈家，给沈家定了罪，也不代表贺家就清白了。”

三老爷冷哼一声：“没准儿还准备走里的路。这些里的内官都是些通天的人，若是下搬是非……”

对此沈瑞倒是不怕的，那个“天”后日便要约见他了，他既面君陈词，就不会让他人轻易颠倒黑白。

但这些在没见过寿哥之前，也是不好同三老爷细说的，因此沈瑞只：“这案，最终还是三司会审。皇上既派了老师来松江审案，便是信沈家的，断不会轻易就听信了小人谗言。”

三老爷叹气：“但愿如此。”

转而，他张说了声“谢阁老”，却又闭不谈。

沈理送来的这个消息，是从谢阁老家得到的。

那么，谢阁老将这消息告诉沈家又是什么意思？单纯的帮助女婿家，还是要刺激沈家去寻贺家把柄咬死贺家，好让谢阁老用贺东盛来狙击李阁老？

三老爷虽没说，沈瑞也明白的。

先前不过是在沿海常见不过的倭寇上岸，虽劫掠地方，百姓有所伤亡，却最终牵扯沈家，未尝不是李阁老门下狙击谢阁老的意思。谢阁老焉能不恼，又岂会不反击。

沈沧在世时，虽然三位阁老都有过拉拢沈沧的暗示，但沈家二房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不站队，不倾向于任何一位阁老；如今沈沧没了，沈家没有了京堂，可是有两个状元在，还有一门弟，就是阁老提及沈家也要赞声“英才辈”。

谢阁老现在把这样的消息送来沈家，怕也有试探之意，在沈家很可能被通藩的案拖渊的现在，沈家只要表现接受了谢阁老的“帮助”从而灭掉贺家、攻击李阁老，那就会立刻打上谢阁老的标签——想不上谢阁老这条船都不行了。

沈瑞瞧向三老爷，目光定：“三叔，谢阁老的意想来您也明白。侄儿认为，这份‘好意’咱们不能领。贺家再怎么蹦跶，无凭无据也动不了沈家基，况且已经分家，闫家就算拿了沈源的把柄，也危及不到整个沈家。如今，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谢阁老若是想找人弹劾贺家勾结内官刺探闱之类，凭他去，这消息，万不能是从咱们这边去。”

三老爷还真动过脑找几个御史朋友弹劾一下贺东盛勾结东厂之类，就算不能将贺东盛怎样，至少会断了他与东厂的联系，甚至他从东厂拿来的那些所谓“证据”也能轻易被抹作诬蔑陷害。

这样的御史朋友，田家的书院可是有很多。本就是勾结内宦这样的事件，再肯些笔费，想找什么样的御史都不难。

听了沈瑞这些话，三老爷不由微微愣怔，半晌方缓缓了。

沈瑞舒了气，心里却盘算着，这件事是不是要告诉岳父大人一声。

还有张会的那张帖……是不是要告诉岳父自己已经知了寿哥的份。

不过一回来便三天两往岳父家跑，虽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但在这样时刻，落在有心人的里又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