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罚我啊……我的珞哥儿,我的珏哥儿,都十五六了,却偏偏殇了……玲哥儿成丁,可我起了过继他的念,没到半年他就横死……是我累了他们啊……”
沈瑞听了有些愣怔,知沈洲这是糊涂,慌不迭推他一把,生怕他痰迷了心窍。
沈洲被这一推,才扭过来,睛虽瞧着沈瑞,又像在透过沈瑞看着虚无,声音更是飘忽:“瑞哥儿,不要兼祧,我是不祥之人……我不能过继小楠哥,我是不祥之人……我不孝不义,不有孙送终。我不能过继,不能过继,不能害了你们……”
沈瑞心底五味陈杂,原来,沈洲竟是这样想的。他便是穿越了,也是不大信神鬼之事,心知虽则这三人都是横祸,却也是人祸,纯属巧合而已。但沈洲这样……未尝不是心里愧疚,自迷心窍吧……
日光昭昭,烈焰熊熊,沈瑞仰望苍穹,微微叹息,天不报应人报应,皆是心。
那边何氏却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在沈洲说内心真实想法的那一刻,何氏猛地阖上,扑通一声跪在燃烧的棺椁前,伏地痛哭。
泪很快涸,嗓再发不一声音,她却在心里一遍遍疯狂的对沈玲说:“二哥,你听……二伯没有弃你而去!”
“你的那些辛苦他都知!他是认定你的,肯过继你的!”
“他没有舍弃你,舍弃小楠哥,他是要护着小楠哥啊!”
“二哥,你,安心的去吧……”
*
一场葬礼之后,沈洲和何氏都病了一场,好在有张太医在,开了方,两人也很快好转。
这场病又将行程拖了几日,虽然八月十五在即,但亲人都在远方,沈理沈瑞也没有留下来过节的意思。且沈理请假一月,已是到期,该当启程。
好在启程前还有一个好消息,王守仁那边派五砚悄悄来给沈瑞传话,太湖之事已经准,南京正筹备中。
沈瑞与沈理说了,两人神都是一振,一扫累日霾。
订好了启程那日,却是沈理、沈瑞并何氏母回京,而沈洲则带着沈渔一家、沈琛一家回南京。
这两家人听说能跟着沈洲事,都是天喜地应了。沈渔、沈琛都是于庶务,为人又颇为淳朴,沈洲也十分满意。
码上,双方分别上路,族人中也不少来相送,大家依依惜别一番。
沈洲叮嘱完沈瑞几句,抬看见被何氏抱在怀里的小楠哥,里不自觉就喜与不舍。
那日说完那些话后,沈洲浑浑噩噩几乎昏厥,被沈瑞拖回凉棚,了一盏茶,才缓过来,回去便病了。此后怕过了病气给小楠哥,再也不曾见过,而今日一别不知几年能再见,自是万般不舍。
何氏听了那日一番话,又想了这几日,已是释怀,见状抱着小楠哥与沈洲行礼,了句:“二伯保重。”
沈洲叹了气,想说的话有许多,最终却只:“你大伯娘与三婶娘都是和善人,你勿要怕,有事尽与她们说。”
何氏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