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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叫沈瑞背了，又了两段经文，让他讲解，便：“可夏耘班。”说罢，董举人带沈瑞来，到族学正堂拜见“大成至圣文宣王”的画像；又在“大成至圣文宣王”的画像前落座，早有小厮奉上茶，沈瑞行了拜师礼。看着弟弟拜完师，沈瑾就离开了。他是廪生，学籍在府学，守孝完毕，也要府学销假，为明年乡试准备。沈瑞跟在董举人后，来到“夏耘班”。族学中学从五岁到十几岁不等，照学习度不同，便分了三个班级，“耕”、“夏耘”、“秋实”三个班。“耕”是蒙童班，“夏耘”则是准备参加童试或参加过童试未过院试的学生，“秋实”则是过了童试，取了秀才功名，却没有考官学的。族学所在的大祠堂三院，本就仅次于第四，占地足有一亩，除了三正四耳的正房外，东西各有五间厢房。关于族学布局，在来的路上，沈瑾已经同沈瑞讲过。西厢是耕班所在，东厢是夏耘班；正房东耳房是几位夫的歇息室，西耳房是秋实班七、八个秀才所在地。至于正房三间，除了中堂供奉着“大成至圣文宣王”，东间是藏书室，西间是董举人书房。西耳房与西厢之间，设有角门，去就是盈园。今日跟着沈瑞上学的，有书童柳成与小厮长寿。柳成十岁，是柳芽的弟弟，在沈瑞除服前，到的沈瑞边；长寿十五岁，陪沈瑞两年半，是王守仁所赠，虽是王家家生，却是父母双亡，别无牵挂，这两年待沈瑞极为尽心。这两人提着书箱，亦步亦趋跟在沈瑞后。此时正是课间小憩，东厢里并无夫，里面坐着十几个少年，好几个都是沈瑞的熟人。这些人见有新同窗过来，有的惊喜，有的好奇。不过有董举人在，到底无人敢放肆，都规规矩矩坐好。董举人站在门，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角落里唯一一空座，让沈瑞坐了。与他同桌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十来岁年纪，见沈瑞过来，略带惶恐，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避了避。董举人离开，沈全一下就窜了过来，抱怨：“好你个瑞二弟，之前半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要明年方学。”沈瑞笑着听了，他实也无奈。他本也没想着来族学，可张老安人小动作不断，他实是无心纠缠，就避了来。沈全见沈瑞中带了无奈，想到四房的纠葛，忙岔开话：“族学里兄弟同窗多，倒是比家里要闹。”一锦衣少年走到沈全边，养着下，轻哼了一声：“瑞哥是怕功课差的太远，没有面见人，才一日不敢耽搁。”沈瑞，：“还是珏弟弟了解我，我确实怕落得太远，往后还需与珏弟弟一起步。”锦衣少年闻言一噎：“我晓得，你有六族兄老师，可也莫要太得意。等明年县试、府试下场，看谁是草包！”沈瑞笑：“可惜明年没有院试，否则瞧着珏弟弟的模样，秀才功名手可得。”锦衣少年正是宗房大老爷幼沈珏，得意洋洋：“那还用说，读书数载，若是一个院试都怕，那也不是沈家弟！”沈珏与过去的沈瑞是宿敌，与现在的沈瑞-脾气也不相合。不过在西林禅院这几年，沈家族人中，除了五房外，就只有沈珏常常登门。沈瑞无意与之相争，有时候说话不过是故意逗这个小少年炸而已。沈瑞本是无意提及院试，可听到沈珏这一句就觉得坏了，不由看了一沈全。沈全弘治十年下场，过了县试、府试，惜败院试；弘治十一年没有院试；弘治十二年六月，五房太爷去世，沈全在守丧；今年六月这次，沈全第二次参加院试，再次落第。明年又没有院试，沈全想要参加就要等后年。寻常耕读人家，弟十八、九中秀才功名，并不算晚，还算是年纪轻的。可沈家是书香之族，弟五岁就启蒙读书，五房又算是其中翘楚。沈全的两个兄长，一个是弘治十二年的庶吉士，因守祖父丧回乡守孝一年，如今孝满，已经回了翰林院；一个是弘治十一年的举人，与长兄一起京，等到后年会试。沈全这个弟弟的，难免压力大，更不要说隔又住着一个沈瑾。就是这族学中，沈全昔日同窗，不是升了“秋实”班，就是自觉科举无望、另寻生计；像他这样大年纪，还滞留在夏耘班的，实是不多。沈全的神果然一黯，面上隐有自嘲之意。沈全与沈珏这一凑上来说话，将沈瑞旁边的同桌给挤到一边。那小少年皱眉，想将椅往边上移了移。可是他的座位挨着墙角，真是避无可避。这时，边有个红衣少年上前，声：“这是课堂，可不是谁家客厅？若是叙旧选另外地方去，莫要耽搁他人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