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忽然轻咳一声，问她：“还没看够么？”

李琦伸手一指地上，苦笑：“只能随便将就一下了。”

“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李隆基悔愧加，垂首叹：“都怪朕识人不明，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啊？我……”茉儿顿时慌了神，双颊飞红，低下没话找话，“婢只是在想，殿下……殿下一定很挂念王妃吧？”

唉，这可怎么办呢？

李琦主婢三人只分得一间小小的陋室，屋内四空空，只有一张窄窄的小床，勉够一个人睡。茉儿虽然疲惫不堪，却还是乖巧地过去整理好床铺，然后侍立一旁，恭谨地垂手：“被褥有脏，请殿下和小公将就些吧。”

没有机会与陛下见面，一诉衷啊！”

李琦俯去扶她，温和：“你一个女孩儿家，这两日又不好，就别推辞了。再说了，这床这么小，你们两个孩勉挤一挤还行，我和玉郎本睡不下。”

皇族贵戚们好歹吃了些饭，而随行的禁军侍卫却没有这等福气，只能到附近的村里自行乞，心中甚是愤懑。下午未时一行人继续赶路，途中不断有宦官、侍卫悄悄逃走，短短一天的功夫，御前的随从已散去了大半。晚上抵达金城县时，只见县令和百姓皆已遁走，驿站中的官吏也都跑得无影无踪。驿站内房舍有限，众皇族不得不几人一起挤在那些破旧的屋里，昔日的尊严与威风然无存。

茉儿激得泪盈眶，持向他叩首谢恩后方才起，因为实在太累，才一躺在床上就立刻睡着了。李琦却全无睡意，且不说这样陋的环境他本无法忍受，就是心中对紫芝的牵挂，也让他辗转反侧难以眠。绍嵇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他究竟找到紫芝没有，难叛军这么快就已经攻长安城了？还是他们一不小心迷了路，没有找到御驾前行的方向？他很想回去找紫芝，可是又不能把年幼的儿一个人丢在这里……

月华如，静夜幽凉，女孩儿的声音轻柔甜，骤然打破了他的思绪。

思绪起伏，目光却还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

李琦却摇：“茉儿，你和玉郎在这里挤一下吧。”

他索起，轻轻推门走屋，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坐在门的石阶上，剑眉微蹙，影萧索。茉儿不知何时也蹑手蹑脚地跟了来，定定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歉疚地开：“殿下还是去床上睡吧，婢在哪里都能习惯的。”

茉儿尚是稚龄孩童，并不介意男女大防，只是诧异：“殿下，那您今晚睡在哪里？”

李琦这才回首看她，问：“害怕吗？”

...

“是啊。”李琦叹息着了，“我真的很后悔，昨天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她腹中还有孩呢，现在世这么，一个人走实在是太危险了。”

茉儿指了指自己漏风的门牙，忽然红着脸嗫嚅：“怕倒是不怕，只是……只是今天吃的胡饼太了，婢刚刚掉了一颗牙，咬不动……”

茉儿心中微酸，心想自己若真有一位这么好的父亲，此生便也无憾了。

“对，紫芝那么厉害，没有人能打得过她。”

茉儿立刻惶然跪下，连连摇：“不行不行，婢今天本就占了殿下的坐骑，不能再……”

愁思百转，一夜无眠。

李琦不禁失笑，心想到底是年幼不知忧愁，仿佛人生所有的烦恼就只是掉了颗门牙、胡饼太咬不动而已。茉儿却只当他是在笑话自己，愈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良久才鼓起勇气看他一，只见那英俊的面庞在月光下得仿佛透明，不禁霎时怔住。这一路风尘仆仆，昔日在上的皇族都已不复往昔的优雅，唯有他依旧仪容秀整，风度翩翩，宛如玉树临风，皎然尘。一直以来，她都是很惧怕这位主人的，可是一路上他对她这样好，总是问她累不累、渴不渴，态度那么温和，就像是关心自己的女儿一样。

他一笑，仰首望向天上灿烂星河，心中却是暗叹：紫芝啊紫芝，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茉儿连忙安：“王妃武功那么厉害，就算叛军来了也肯定打不过她的。”

李琦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淡淡问：“叛军就要杀过来了，这样仓皇逃命的日不知还要过多久，你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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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颔首一笑：“不错，是个勇敢的孩。”

“不怕！”茉儿也坐在石阶上，信誓旦旦地拍着脯，“殿下放心，若是当真遇到叛军，婢会保护小公的。”

“婢不困。”茉儿细声细气地回答，并未挪动脚步。

“嗯？”茉儿走到他面前，有些不解地挠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