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面上的积雪簌簌而落,紫芝看着上面典雅的山画,忽然想起了一首王维的诗,于是曼声:“人闲桂落,夜静山空。月惊山鸟,时鸣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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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盛王并未动怒,许倩不禁十分失望,撇了撇嘴径自退到一边,与吴清越悄悄互看了一。紫芝勉止住咳嗽,忙站起来向他告罪。李琦却只是一笑,轻轻着她坐下,温和:“没事,你继续吃吧,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就回来。”再看那几位侍立在侧的姬妾,只觉得越瞧越不顺,离开时便又挥了挥手,吩咐:“你们也都退下吧。”
外面的雪积了足有三寸厚,举目望去,天地间皆是一片空茫,就连平日里看惯了的亭台楼阁、朱梁碧瓦,此时也在大雪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侍女在檐下递了伞来,紫芝定睛一看,却是在风泉山庄时二人共用过的那一把,想起那日一起漫步雨中的温馨,心中便有熟悉的意。漫天大雪静静落下,她一边走着,一边仰首看向伞面上绘着的淡墨山,伸手将伞柄转了转。
这王诘即是国朝才王维,弱冠之年就已士及第,历任太乐丞、右拾遗、监察御史等官职,不但人生得俊雅风、一表人才,而且诗书音律、丹青翰墨无一不,备受京中王公贵戚推崇。紫芝亦慕其才名久矣,闻言十分惊喜,不禁又伸手去摸了摸那伞面,雀跃:“真的?原来你与王先生也是相识的么?那……改日若有机会,能不能也帮我要一幅他的画作?”
李琦微微诧异,问“哦?你对书画也很兴趣么?”
李琦笑而不语,侧看向边这宜喜宜嗔的女孩儿,忽然发现她轻嗔薄怒的样竟也如此丽,与她在一起时,心中便觉无限安宁。万籁俱寂中,踏雪之声清晰可闻,走路时只觉得足底就像是踩着金泥玉屑一般。路旁树木上的枯枝皆被大雪裹覆,唯有几株盛放的腊梅凌霜傲雪,沁一缕幽寂的暗香。他走过去摘下几朵浅黄的小,仔细地替她一一簪在发间。
李琦接过伞来替她撑着,笑:“娘好力,此画正是王诘所作。”
“你看,上面那几枝开得好漂亮!”紫芝微笑着任由他摆,忽然双眸一亮,踮起脚尖想要去摘梅树最上方的那几枝,须臾,却又沮丧地叹了气,“哎呀,我太矮了,够不到……你帮我摘下来好不好?那枝,还有那枝。”
“要一幅字画倒是没问题,只是——”李琦笑着挽住她的手,故意逗她,“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啊?紫芝,你昨天才嫁给我,今天就跟我说你如何如何的‘倾慕’另一个男,就不怕你家郎君会吃醋么?”
”
李琦把伞放在一边,直接把她从后面抱了起来,笑:“来,想要哪一枝,你自己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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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芝挑了几枝开得最好的折了下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黄的映着佳人素颜,皆是冰肌玉骨、不染纤尘。李琦把她放下来,又重新打起伞,二人相视一笑,才往前走了几步,却见拐角有一青衣少女匆匆跑来,步履踉跄,模样甚是狼狈。那少女梳双鬟,衣衫简素,看样大概是府中的低等丫鬟。一看到紫芝,那少女顿时双一亮,径直奔过来扑倒在雪地中,抓住她的裙角泣:“裴娘,求你……求你救救我!”
“也不是啦。”紫芝低一笑,神间犹带兴奋,“王诘名满天下,世间有几个人不倾慕他的才学呢?若能求得一幅他的真迹,那当真是太荣幸了。”
吃过早饭,二人相约门踏雪。
“什么呀!”紫芝红着脸顿足嗔,“人家就是随一说……哎呀,都被你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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