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郊魔障
《蔺郊魔障》,是晋中鬼事三部曲中的第一部。
山西晋中,古称魏榆。自古以来即为兵家必争之地,自春秋介子推绵山自焚后,被重耳封为圣地。邪神厉鬼概不能入。
后蔺相如出辅赵国,授亚父之尊,蔺相病故后魂游旧地,保一方风调雨顺,人瑞天祥。三九寒天,独蔺县地气尚暖,一年二收,是称为“蔺郊无霜”。
北宋年间,宰相寇准回家省亲,建摩金塔于蔺郊后山,并题词于摩天绝仞之上。以镇妖邪。自此,三相护佑一方平安。
元忽必列南征曾过此地,战马惧而北顾,众军士拼死鞭策,乃伏卧尘埃做叩头状,军队始得续行;明末李自成攻北京城,曾宿于摩金塔,军士便溺,骚不可闻,未加清扫急欲前行。走数个时辰仍不离于塔,李闯大惊之下,亲自祭拜,始脱困境;清雍正帝欲加税于魏榆,向晚便沉疾复发,梦中见三老者蛾冠博带,飘然欲仙而来,劝其免税。雍正梦醒后依言而行,康健如初。
魏榆百姓感三相身前造福乡里,死后仍荫禄地方,遂建三相国寺。香火鼎盛,四季不绝,有求必应。
后文革中破四旧,摩金塔被付之祝融,三相国寺也被抢砸一空,唯余残垣断壁,草长鼠窜。魏榆之地风光不再,人气尽失,江河日下,妖孽横行,怪异频仍。
八十年代初,经地方政府批准,重修三相国寺、摩金塔于旧地,延请有道高僧及还俗僧侣重归旧地。然世俗之间信念已变,人人求财。并无人诚心礼佛。新修的寺院更加落寞,只有几个老掉牙的老和尚,实在没有精力出去化缘了,在此挂单。晨起而作,日落而息,并不与村人交往。政府连通电路之前,寺院方丈特地跑到电业局要求,不需要给他们通电。天一黑的时候,当山下的小村亮起稀稀落落的灯光,映照着山上的寺院峥嵘一片。而老和尚做晚课的诵经声也在夜色中越传越远,随着夜色弥漫到村庄四周。
一九八九年,春玉如挑着孩子从蜿蜒的山道上蹒跚而来。
一开春,她的丈夫就要到百里外的省城替人打小工,家里的地就全部交给她打理。自从文革以后,地气也不足了,每年种上的作物总是将就着能打上一点,老天爷也作鬼,不是太旱就是太涝,好不容易逢着个好天时,偏偏山上下来野猪,把地拱得一踏糊涂。丈夫一气之下,连着几年都在外面当小工赚钱,只留她一个人在家种地,好歹混过年去。才能挣两个钱回家。
玉如把肩膀上的担子颠了颠,她的两个孩子都在里面睡的舒服,早晨为了送丈夫,玉如早早就起床了。本来想独自去的,丈夫提醒她说:近来有一伙人贩子在附近活动,村里好几户人家已经不见了孩子。她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挑着孩子去送丈夫。送完丈夫,孩子已经又睡着了。玉如看看前面的阿龙,又看看后面的阿虎,脸上泛起了只有母亲才有的笑意。
“咚!”
一声钟响惊破了玉如的回忆。
玉如卸下肩膀上的挑子,轻轻放在地上。抬头望向三相国寺,晨雾中寺院的影子若隐若现。依稀听到木鱼和罄的声音,缥缥缈缈,在身边绕来绕去。断断续续听到和尚诵经的声音。
迷雾中慢慢走出一条身影。缓缓向玉如走来。
是谁呢?看他走路的姿态应该是个男的,衣服是灰色的。真怪,在这阴冷的春日清晨还有人穿灰色的衣服?阿,原来是一领直裰。那他是一个和尚了?不应该啊,现在正在早课,不应该有和尚擅自离开寺院啊?可他确实是个和尚。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他光溜溜的头闪着青光,右手中托着的黑色的钵碗,立在胸前的左手。麻鞋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移动。和尚的脸也越来越清晰,紧抿的嘴、挺直的鼻还有一对向下垂的眼睑。
这和尚在玉如身前停下,侧身让开山路,低眉发声道:“女檀越先请。”
玉如微一躬身还礼,蹲身把挑子重新搁在肩膀上,当她起身时,脚下的小石砾一滚,差一点站不稳身形,一摇晃间,两个小儿被同时震醒,在寂静的清晨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如果没有这一切,或许,只是或许,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十几年后的今天,玉如——我的本家嫂子,依然在懊悔着那个多雾的清晨。
哭声一起,和尚的身体突然一震,他抬起了头,睁开了眼。
精光四射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挑子中的两个孩子,许久许久。
好大的雾啊。
和尚把眼光转向玉如,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喃喃着念道:
“暗黑云烟起,形亏骨不隆;眼斜神更乱,四九定归空。”
玉如奇怪地看着这个和尚,她没有读过什么书,也听不懂和尚念什么。她看着和尚那奇怪的眼神,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三相国寺从来没有这样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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