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正在落下,橘红的光芒里,密密麻麻的军阵在原野上排开,‘梁’‘晋’字的旌旗猎猎飞舞。
招展的大旗下方,令骑挥舞旗帜来回飞奔,高亢的话语一阵接着一阵,一万余人的兵马对上五千沙陀骑兵并不畏惧,做着开战前的准备,检查兵器甲胄,两翼八千龙骧军骑兵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对方骑兵一举一动。
两军阵前的空地,马背上的两人拱手对揖。
耿青看着已有三年未见的兄弟,脸上微笑没有断过,他回过头朝想要跟上来的九玉,轻说了声:“不用跟来。”
便促马往前再靠近些许。那边的李存孝心情复杂,安抚想要战斗的坐骑鬃毛,脚跟只是点点马腹,战马通人性,迈着蹄子小步上前,后方压阵的李存信连忙劝阻,被他回头一眼瞪了不敢开口。
“我与兄长多年未见,他要说话,我岂能不去!”
李存信不敢多言,被呵斥的面红耳赤,只得将脸偏开。前方促马前行的骑士说完,待到又靠近了一段,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拱了拱手,再次开口唤了声。
“兄长。”
“今日这般相见,实属有些难堪。”
见李存孝如此,耿青笑容更盛,翻身下马径直走了过去,两人互望的目光里,李存孝也翻身下马迎过去,两人亦如当年那般走在一起,看到兄长谈笑风生,想起自己在军中当着诸将面在义父身前立下的保证,努力让自己语气冷漠一些。
“兄长既然知晓难堪,为何要带兵过来与存孝对阵,你知道的,这些兵马,挡不住我。”
耿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兄知道挡不住你,可不得不来这一趟,手足相残自古人间悲事,为兄如何会不知,就没想过要跟自家兄弟打上一架。”
听到这,李存孝愣了愣,脸上顿时泛起笑容,有些激动的一把捏住耿青手臂,猛地来回摇晃两下。
“这么说,兄长出来,其实是另有他事?那真是太好了,若能免去这一仗,弟心里就踏实了。”
事情说清楚,关系也就没之前那般僵硬,耿青被摇的七荤八素,急忙抬手让他停下,这般力道当真不是寻常人受得了,要是将来娶了婆娘,床不给震塌才怪。
“让为兄缓缓.......”耿青推开他手缓和了下,旁边李存孝颇为高兴,竟露出一副傻笑的表情看着兄长模样,叮嘱道:“兄长这般身子,少娶几房婆娘,常锻炼才是。”
“闺房之乐,你懂甚。”
耿青按着脑袋,瞪了他一眼,打趣两句,脑袋也没那般晕了,才接上之前的话,继续道:“我领兵出来,是为脱离洛阳,避开朱温。”
“那厮对兄长不好?”李存孝捏紧了拳头。
“好。”
耿青叹口气,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枯草捻在指尖,“梁王于公,生性滥杀、猜忌、好色,于私,他对我倒是不错,但在他手下做事,终究不是长久,何况陇右还有事等我回去,所以趁此机会脱离掌控。”
橘红的夕阳有着最后的明媚,此人眼眸,令耿青眯了眯眼睛。
“不过有一事,为兄心里过不去。”
“兄长说的是何事?”
“契丹......你义父与契丹勾结,一起南下,对方怕是过幽州,南下河北吧?这支兵马入我汉境,可不会像自家人那样了,说不得一路烧杀抢夺,携裹百姓入契丹境内。”
“此事我听义父说过......”李存孝有些犯难,不知该如何跟兄长解释,毕竟这事他左右不了的,“契丹立国不久,应该爱惜羽翼,不会大军南下......若是他们惹的兄长不高兴,将来有机会,存孝砍一个契丹头人的脑袋送给兄长赔罪!”
“就你能,好了,不谈了,你带兵先行离开,我驻军于此,尽量不与晋王兵马摩擦!”
“嗯,弟也是这般想的。”
兄弟俩几年没见,虽然前段时日有过书信来往,总是没有面对面详谈来的甚是欢畅,聊完兵事,又拉了一些家常,问起耿青母亲王金秋身子如何,侄子如何之后,便一起往回走各自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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